国庆节之后，天气猛然转凉。
陆以泽和周元霜这对新婚夫妻，带着小宝，坐上了通往大西北的火车。
即便利用身份便利，买的卧铺，但逛吃逛吃的坐上三天四夜，真的能把人坐到抓狂。
像周元霜这种脾气不好的女人，从上车第二天，脸上表情就没好看过。
一路上都是陆以泽在照顾小宝。
小宝对窗外的大自然景色，感到震惊与好奇，却不敢表露出惊讶。
实在忍不住兴奋的劲头，就会拉着陆以泽的手，走到两车厢之间兴高采烈的问个不停。
下车之后周元霜揉着僵酸的腰肢，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对着小宝说，“妈妈绝对不会再陪你来第二次！”
“你见到你爹就跟他说，以后让他想法回京探望你，总之我是不会再来了。”
小宝抱住周元霜的腿道歉，“妈妈对不起，我以后也不再来找爸爸了。”
“哼，这可是你说的！”
小宝点着小脑袋，“小宝不骗妈妈，骗妈妈小宝就是小狗。”
周元霜被哄高兴，“这还差不多。”
陆以泽递出军用水壶，“喝点水，接我们的人应该快到了。”
周元霜望着光秃秃灰扑扑、建筑低矮、人影稀疏的街道，心道60年代的西北不是一般的落后。
估计都没有中部一个县城发达。
“郭秘书，冯场长，应该就是那位，你们看，跟报纸上一模一样。”
清瘦戴眼镜三十出头的郭秘书，和高大两腮高原红五十左右的冯场长，对着报纸仔细对比。
郭秘书大喜道，“是是是，是江司令的爱子，小黄快让人把拖拉机开过来，务必把胶轮车收拾干净，我和老冯先过去。”
“郭秘书您就放心吧，来之前我们特意用水冲刷过好几遍，跟新的一样。”
“行行行，快去叫他们开过来。”
郭秘书扶了扶眼镜，拉平身上的中山装，冯场长见他这么重视，也暗暗的清嗓子。
看到迎面走过来两个干部模样的男人，周元霜瞥了眼陆以泽。
陆以泽把小宝交给她。
“陆同志，您好您好，我是田书记的秘书郭达，书记特意嘱咐我务必好生接待，这是仓巴农场的冯场长。”
“陆同志你好，欢迎你来我们农场探亲。”
郭秘书吭了一声，什么探亲，也不想想农场都是些什么人。
就算是探亲，也不能那么说啊，这老冯。
“郭秘书，冯场长，麻烦二位了，这是我爱人周元霜。”
“陆同志和周同志一路辛劳，我已经在国营饭店订好了餐，咱先过去吃饭可好？”
“郭秘书费心了。”
这么说着，憨厚黝黑的汉子开着拖拉机，停到几人面前。
小黄跳下来帮忙拿东西。
其实也就一个装衣服的手提箱，带了点吃的，这吃的还是小宝提的，否则周元霜才懒得准备。
胶轮木车收拾的很干净，上面还铺了两个装了草秸的麻袋。
到达国营饭店吃饭的时候，陆以泽游刃有余的跟几人说着场面话，周元霜和小宝只顾吃。
小宝不解问周元霜，“妈妈，开拖拉机的叔叔不吃饭吗？”
郭秘书愣了下，安排小黄，“怎么回事，快让那位同志过来吃饭。”
“郭秘书，大山同志有些拘谨，自己在外面吃呢，您放心吧。”
小宝一下跑出去，周元霜满头黑线。
“妈妈，叔叔在吃面，吸溜吸溜吃的可香了。”
小黄陡然面色紧张的脸，瞬间松懈下来。
“嗯，乖乖坐着吃你的，不要打扰叔叔们。”
“哦。”
小宝是老实了，郭秘书见陆以泽没有斥责小宝多管闲事，还摸摸他的脑袋。
话题就没再越扯越远，饭差不多吃完，聊天的话头也就刚好止住。
“陆同志，您看下午您和周同志是先休息休息，还是咱们先去仓巴农场，农场离市里有些距离，咱们早去早回倒也来得及。”
“我们到农场住下，三日后回京，郭秘书日理万机，不必再陪同了。”
郭秘书再三坚持，陆以泽再三婉拒之后，他们才坐上拖拉机。
临走时，冯场长怕是被点拨过，唯恐自己用词不当，就坐在了拖拉机车头边上，这让开拖拉机的大哥，一直紧绷着上身，严肃着黑脸，不知道的还以为咋了呢。
小黄则坐在胶轮车前排，面向前方。
车中央小宝跪在陆以泽腿上，观望沙黄色连绵的山脉，以及地里忙着挖土豆的社员。
周元霜侧靠在陆以泽的肩上，闭目养神。
“锦舟，你看，他们来了。”
这黄沙漫天的地方，贫瘠而落败，但胜在视野极好。
能很容易的辨认远方而来的拖拉机，耳边似也响起拖拉机独有的声响。
江锦舟怎么也没想到，周元霜会带着儿子来看他。
场长早在三天前就通知他们家，收拾房间，还送来脸盆、毛巾、被褥等全新的生活用品。
仅仅这么一出，就让他家在农场的地位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班长不再给他家指派最脏最累的活，指导员也没有再骚扰他妹妹。
也不知道是上面安排，还是场长有心，冯场长的口中，周元霜的身份是他小姨子。
白梦琴有些顾虑，“锦舟，你前妻的妹妹带着孩子来看你，我在这是不是不太合适？要不我还是先回去吧。”
“不用，咱们都已经订婚了。”
“你如果实在局促，就当你是替场长来观照我们家的。”
“行，早晚是要面对的。”
看着越来越近的拖拉机，白梦琴捋了捋辫子，拉了拉身上的白色印花褂子。
小黄看要进村了，脸转向后面。
看到周元霜枕着陆以泽肩上，一下子不知道如何反应。
“黄同志请说。”
“那个，陆同志，对外说的是，周同志是江锦舟的妻妹。”
“好。”
陆以泽对小宝道，“小宝，我们玩个游戏怎么样？”
“什么游戏啊陆叔叔？”
“如果在咱们离开之前，你能一直管妈妈喊周阿姨，等回到京市，就让大哥哥二哥哥，在咱家住到过年，好不好？”
小宝眼睛一亮，又摇摇头，“不行，妈妈会不开心。”
周元霜睁开眼，“不，就叫周阿姨，我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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