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贵新听黑桩子竟说话了,从话声中他听出了对方原是他, “噢,是常会计呀,你怎么也来了?”
“我不能来吗?我来就是要问你,赵坤兵把我送去葫芦洼让你拷问,他究竟要让你拷问我什么?”常会计边吼,一只脚“嗵嗵”地蹬着地板,两只鼻孔被愤怒刺激的直冒着疾气。
看这样子不答点什么,常会计也要动手打了,他只好道:“赵坤兵让我问你,他给你交代过作两本账,一本水账应付审计和税务,可你却把实账给了他们查,你究竟想要干啥。”
“我能干啥?我还能干啥?人家根本就不相信,非要让我打开保险柜,我能有啥法子!”那常会计突然也像前会儿长英子一样,成了一副骷髅,一颗眼晴、鼻子是黑洞,骨架的嘴巴却咧着白煞煞两排大白牙的骨面孔,这时“忽”地贴近了他的面,他差点心脏就停了跳动,身体不由向后突然缩去,可后面是墙壁还能怎么缩呀,他发声困难,口吃颤抖地问: “你、你要干么?你要干什么?”
骷髅常会计骨面扁口,张合着嗡嗡的: “是不是有领导借机再查找什么呀?或总部借机查赵坤兵转没转移资产啥的哩?”
这一提醒让他忽然想起来，那次审计部门也对葫芦洼总部的账目进行了个彻查,葫芦洼总会计师周潜有次对赵奎也提出过同样的疑问,当时他就在一旁站着。周潜走后赵奎对他道: “那些用过我们家钱的人有点害怕了,他们乘审计在寻找他们关注的项目账呢,姑父啊,你们可要盯紧点儿,注意他们把有关账册拿走了。”记得这之后时间不长,赵奎就搭台召来众人,举行了那次隆重的烧账本仪式。常会计这时提出的这个问题不是没有道理,于是惊吓之余他颤了声答道: “可能是在找一个账本吧。”
“啊,那赵坤兵让你拷打我干嘛?他们找账本我那藏得住实账,那秘密的内部账本比实账还实账哦,那坏蛋竟质问我为什么让查账的翻查实账,问我是何用心,简直其有此理,真是太混账太混账!”骷髅常会计又变成了黑桩子,下面的一只脚激愤的又把地板踩踏的“嗵嗵”直响。
陈贵新胆颤的心这时稍微有点缓和下来,讨好道: “我见你确实有点儿无辜,所以就没再拷问,就将你又送回给赵坤兵,可以这样说吧,你是唯一一个送进‘坡室’活着走出‘坡室’的人,那晓赵坤兵还又把你拷打,酿成了不该有的结果,唉!”
“他这那是把我‘那个了’,是有意把我灭口啊!”常会计成了一个真正的人,悲伤的哭起来,他像活着时的习惯一样,从裤袋掏出一块洁净而又折叠很整齐的手帕,不停地揩着眼睛。
“不会吧,他没有理由啊,可能是失误所致。”
常会计突然停了哭泣,暴怒起来: “什么‘失误所致’, 是我知道他见不得人的事太多了,他怕我终会说出,就将我灭口!你们是一路货色,都一样儿该死!一样儿该死!”常会计激愤得一下又变成了个骷髅,伸了白煞煞手骨节子长指甲,一下扣去了他的喉管,他吓得大叫一声眼睛睁开,眼前却只是一遍黑暗,但他却觉着骷髅是藏到了那黑暗里,一会儿还会再来,这怎么得了啊,这是恶鬼要缠身,不死也得脱层皮呀。
陈贵新靠在床头大喘着气,头上脸上大汗淋漓,他在心里叫喊:不,他需要光明,需要轻松,不需要黑暗,不需要安静,不需要眼闭着!他要做个哪怕明天就死去,但这前几时也要活的痛快、活得自在的大活人啊!
他就那样大睁着双眼,坐在那儿望着黑喑一直到天明,直到上午再次提到审讯室接受讯问。
在老关提问后,他望着老关沉吟了好长时间,好像才意识到他现在在哪儿,这时候才道: “该说的我都说了,去‘坤虎工程公司’是执行集团的指示,赵理和郝南保田带人冲进一阵乱打,我们不能自卫吗?反而把我们抓进来不放,你们完全是违法的。”
老关冷笑一阵, “陈贵新,你还想绕是吧?你不知道我所问指的是什么事儿吗?”
陈贵新眼睛闭了闭,由于手腕铐在前板上不能仰靠,他上身就立在那儿似乎睡去了一样,良久良久眼睛才又睁开,似乎刚睡醒,他慢吞吞道: “从哪儿说呢,就从萧长顺这儿说吧,明说了吧,萧长顺不是赵坤乐把他怎么了,而是我把他打死的,他死的很惨,我有罪。”
接着,他如竹筒倒豆子,把他做的恶事残忍事全说了出来,包括将青山县城区北郊村民周树高打昏,在他干活的地边强拉了他的食指沾取红油泥,在“土地转让合同”书上重重地按下指纹这件事也说了出来。
老关问: “你说这块地是给赵坤兵建别墅,可听说别墅建起后赵坤兵并没住进去呀,这好些年了在哪儿空着呀,赵坤兵为什么不去住呢?”
“噢,赵坤兵又在别处建了别墅,他把那别墅作为礼品送给了一位重要领导。”陈贵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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