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辜反问他：“你有那么多忠心耿耿的仆人，你以为他们是为什么对你如此？你是他们的恩人，他们愿意报恩，但你对他们，和聪王对你一样么？从前我以为鬼门爷可恶，但现在，真的觉得你可怜，你活在走不出去的记忆里，拼命的自我纠缠，导致变成现在这样。回头吧，现在还来得及。”
“来得及？如何才算来得及？墨夷某杀了不少人，也亲眼目睹过那么多无辜的人惨死在面前，如何来得及？你会给我机会吗？”
“结束这一切，你和玉芙照影他们在隐宫里好好的生活，或者就这么浪迹天涯，又有何不可？不管你是异性恋同性恋还是双性恋，这世界总有人，总是有地方可以接受你，不要小看自己。”
墨夷澜看着袭辜，眼中似有泪光，他轻轻的笑了：“倾姑娘有那么多人疼，有那么多人爱，是有原因的。缘是墨夷某配不上你。”
“不，不是配得上配不上的问题。是我对你没爱，你没错，我也没错。”
袭辜说完这句后回头看了看张灵申：“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张灵申道：“缓过这一盏茶的时辰，必须往里走。把月庄的人杀了，一边留意着了望塔的动静。了望塔现在没动静，可能就是因为单奇的关系，但是一旦月庄里的人到了了望塔，陆渊没到的话就糟了。”
袭辜服了张灵申，不知道他怎么这一刻无敌的钢铁直男，对他道：“对我知道。我是说，对他，你有什么要说的？”
张灵申这才反应过来，想到之前墨夷鸿的种种恶劣行径，深深皱起了眉头，但回头看到的仍是一个可怜人，便想了想，问墨夷澜道：
“为了聪王，你会不会和我们拔刀相向？”
墨夷澜没说话。张灵申和袭辜意识到，可能到最后，他还是会帮聪王，其他任何事都不算，他可能还是会帮着他。
张灵申继续问道：“当时在印国，被竹尖刺穿身体的是个男子，你不觉得奇怪？”
墨夷澜道：“那时我感觉什么都听不见，似乎身体不听使唤，就催生了杀了墨夷鸿这个念头。我只记得，赶紧带着聪王和他身边的人离开那地方。其他，已经记不得了。”
张灵申仔细想了想，对如双等人做了个手势，意思是要单独和他谈。其他人走远了，正在警戒，就这三人在一处交谈。
张灵申见其他人都听不见了，便道：“因为那是个女子。”
“什么？”墨夷澜神色震惊。
袭辜每每想到吴亮，都痛不欲生，她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那个行兵，你可以用女扮男装来理解，她一直以来用男人的身份活着。她的妻子被你们抓去了月庄，她只是想进去救她，可是后来被抓，被发现了女儿身，就被……虐待致死。”
墨夷澜似乎陷入了灵魂最深处的回忆，但是无论他怎么拍脑袋，似乎都对这段记忆感到疏远，痛苦和折磨。袭辜见状皱了下眉，下定了决心，走到了墨夷澜身边。
她看着这个脸色苍白，面容姣好的男人，知道他饱受着精神问题的困扰。她从前觉得鬼门爷就是罪魁祸首，无论如何他都脱不了干系，但是现在，她觉得不是。不光是出于人道主义精神，主要是因为他可能真的是无辜的，也有可能，他比想象中更痛苦。
袭辜道：“我问你，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认为可以杀死墨夷鸿？”
墨夷澜和张灵申听此都愣住了，张灵申则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看向袭辜。
墨夷澜似乎是犹豫着：“我……我不知道。”
“不，你知道。你知道可以把另一个人格杀死，你想想，为什么？”
“我……我真的不知道。”
张灵申想了想，接着说道：“墨夷鸿说，你本名不叫墨夷澜也不叫墨夷鸿，为什么要改名？为什么在照镜子时才意识到墨夷鸿的存在？明明之前已经出现了不能自控，自言自语的情况，还会认为当时的你是正常的？”
墨夷澜神情无法控制，他拼命的摇着头：“我，我不知道。”
袭辜和张灵申相视了一下，知道对方想的和自己一样。沉默许久，袭辜继续说：
“因为你认为，杀死过一个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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