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眼睛死死的盯着那齐举人道，“这种切除肿瘤术是一种极为麻烦和有风险的治疗方案，若失败了，兴许您的父亲便再也醒不来了……”
“但若是成功了……”他微笑着说道，“只要按时吃药，每隔一段日子便过来进行复诊，以他老人家的情况，应该是可以再过几年安稳的好日子的……”
他站起身来，顺手从一边的桌上拿起茶壶，倒了两盏新茶递给对面早已目瞪口呆了的王掌柜和齐举人，然后轻轻的说道:“齐举人，这件事的决定权在你……”
齐举人接过茶水，却只是捧在手里，愣愣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切除术……这……这种一听便极为可怕和麻烦的法子，他……他实在是不敢吭声，也不知道该怎么吭声……
犹豫了片刻，他转过头看向另一边的王掌柜，却见那老爷子满眼放光，激动万分的拉着凌大夫的手喊道:“凌老弟，你……你真的会那什么切除术……”
凌晨点点头，他也没有谦虚的意思，只是淡定的说道:“是的，这切除术，我算是惯手。”
“天啊……”王掌柜差点高兴的跳起来，“我……我听到了什么，天啊，医圣留下的医书里曾提到过这种切除术，只可惜已经失传了二百多年了……”
他激动的嘴唇都抖动了起来:“没想到，没想到我老王有生之年还能听到有人会这种奇术……”
他站起身来，在屋里到处乱转了好一会才开口道:“凌老弟，等你要进行这种切除术的时候，我……我能不能也见识一下？”
凌晨想了想，觉得这王掌柜到底是做了几十年大夫的人物，即便见到了那些血淋淋的场面，想来也不会太害怕。相反，他应该还能跟着凌兮一起给自己打打下手，应该会比秦燕和秦知秀那两个女娃儿更合适。
于是他微笑着看向王掌柜道:“这我可不能给你保证，毕竟齐举人还没有同意让我替他的父亲治疗呢！”
王掌柜这才想到了身后的齐举人，他慌忙回过头，轻声劝道:“齐举人，你看这……”
齐举人这时候已经很混乱了，他是个知晓礼义廉耻的读书人，对待父母也极为孝顺的好儿子。
依着他的想法，既然有法子可以治疗父亲，那他自然是百般愿意的。
可面前这位凌大夫却说了，这法子有风险，若是不成功，只怕他的父亲大人便……
那王掌柜也看出了他的犹豫，便叹息道:“齐举人啊，我与你父亲也算是老相识了……”
“他得了这恶疾，我也很是难过。”他摇头继续道，“但我与你不同，我自幼行医，见惯了这生老病死的人间苦楚，所以对于这些瞧得极为透彻……”
“任何大夫都不会见死不救，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病人痛苦的……”
他回过头看了一眼凌晨，然后继续对那齐举人道，“凌大夫是个好医生，他从不像外头那些口蜜腹剑的人一般妄言虚话……”
“他愿意去替你父亲做这个什么肿瘤切割术，其实也是真心想帮你们父子二人的。”
“你也知道，这世上得了难以疗愈的恶疾的人不止你们一家，若那大夫想要保住自己的名声，只管不搭理你们，你也不能说什么……”
“可凌大夫却是个实在人，愿意担着风险试一试……”他看着那齐举人，诚恳的劝道，“你若有什么想法，就别再藏着掖着了……”
这番话说的极为诚恳，那齐举人也是明白了他的意思，是啊，父亲如今已然成了这副模样，与其让他痛苦的离开，为何不试一试信一回这位凌大夫呢！
他咬了咬唇，终于下定了决心，抬起头来看向凌晨道:“凌大夫，对不住，我……我刚刚有些失礼了……”
“你说的那个方法，我们……我们愿意试一试……”
凌晨见他想明白了，便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回话道:“既然你同意了，那我们便坐下来聊一聊这手术的事情……”
他轻轻抬了抬手示意对面的二人坐下，然后才开口道:“这个手术其实比较复杂，不仅需要确认肿瘤大小，进行切除，还有其他需要处理的事情……”
“王掌柜是从医多年的老大夫了，等确定好手术时间后，您只怕要跟我家那闺女一起给我帮手。”他先是看着王掌柜说道。
等那王掌柜点头应好后，他又看向了齐举人继续说道:“手术前后的准备和关于术后的护理，只怕也要留在我这里进行……”
他微笑着看向那齐举人道:“老爷子年纪大了，只怕需要人日夜伺候和照顾，你们家里只怕得安排几个能贴身的下人来伺候他老人家。”
“当然，关于老爷子上药护理上的事，自然有我这里的人负责，过来伺候的下人，只要管着老爷子的衣食住行即可。”说到这，他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赶忙说道，“哦，差点忘了，齐举人，你安排过来的下人，需得精心挑选……”
眼看着对面二人脸上又露出不解的神色，他只得继续解释道:“这手术之法，非同小可，那可是真真要割开皮肉的。”
“熬过这皮肉之苦后，也不代表便完全安全了，剩下的事情，依旧需要按照规矩去做，方能早日痊愈。”
“我以前在家乡那边，也曾替人做过类似于此的手术，原本那病人尚还无事，可偏偏他的家人不肯遵医嘱，私下里偷偷许那病人做了些忌讳之事……”
他淡然的笑了笑，然后无奈的说道:“结果便是这点无心之失害得那病人伤口裂开，又受了二次伤害……”
“我明白我明白……”齐举人立马点头道，“凌大夫您放心吧，我定会跟家里安排过来的下人说明白的，若他们不遵医训，您只管打罚，我定不会多言半句……”
凌晨听了他的话，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又从桌上拿起一张先前写好的免责书来递给了那齐举人:“齐兄弟，我也不叫你举人，便只叫你一声兄弟了！”
“你也别怨老哥哥多事，但我既然答应了要替你父亲做这手术，自然也是要给自己留个保障后路的。”
“先前我也说了，这手术是有风险的，我实话告诉你吧，这手术的成功率，应该只有一半……”他诚恳的说道，“成了，万事大吉，你高兴，我也高兴，大家都是开心的……”
“但若是不成……我只是个大夫，实在担不得这过失杀人的重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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