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林下面很暗，朝上望去，阳光透过稠密鲜绿的嫩叶，像是彩绘玻璃一样，发出翡翠般透明的光亮。
这光亮落在了席玉的眸子里，把他深黑的眸子照亮，像是一块儿浅色的琥珀。
他仿佛没感觉到阳光的刺眼，慢慢地看向了身边的詹白。
今天收到了詹白邀请他来爬山的消息。
不知道为什么，席玉心中隐隐有了预感。
詹白要给他一个答案。
前几天詹白的名字几乎铺满了整个网络。
饶是席玉这样对互联网不太关心的人，也知道了詹白校园暴力的事情被揭开了。
看到热搜的那一刻，席玉觉得自己的另一面被揭开了。
他曾经想要掩盖和忽视的高中时期，以另一种更加深刻和残酷的方式出现在他面前。
提醒着他的过去都做了什么。
他还看到过网友关于旁观者的讨论。
“虽然旁观者无罪，但是我觉得他们也一样可恶！”
“我被暴力的时候，更厌恶的是旁观者！”
“说实话，旁观者太冷漠了。”
“真的有人在看到了别人被暴力的时候无动于衷吗？”
“……”
一句句话在席玉的脑子里循环播放。
他仿佛沉入了彻底无法爬出来的深海。
就算是詹白能够原谅他，他也无法原谅自己。
“席玉，我们更适合当朋友。”
呼吸着森林中的清新空气。
詹白感觉自己整个肺腑都被洗干净了。
席玉的脚步停下来。
阳光没有照到他的上半张脸，詹白只能看到他的眼睛似乎在阴影中闪动了一下。
心脏处传来一阵阵钝痛。
他既庆幸，又无法抑制疼痛的扩散。
詹白拒绝了他，比答应他更让他觉得自己的卑劣。
詹白继续向上爬，只留下一句：“我在山上等着你。”
她知道，也许这个时候应该留给席玉冷静的独处空间。
用来消化他无处安放的情绪。
詹白很喜欢爬山。
亲近大自然，永远会带给她最好的回馈。
比如安宁下来的心脏和深度的放松。
在深呼吸之中，将内心的烦躁和忧郁全部派出去。
给自己留下满腹的清新和阳光。
在向上攀爬的过程中，詹白看到了不少年轻人。
同样都是前来爬山的。
现在更加热爱爬山的人，反而变成了年轻人。
躲避城市的烦扰和压力，寻一处安放灵魂的僻静。
詹白在山顶拉伸的时候，席玉的身影进入她的视线。
不知道是否是詹白的错觉，她微微望去，席玉的睫毛有点儿湿润。
“我们依旧是好朋友。”
“席玉。”
席玉点头：“嗯。”
好朋友。
席玉眼睫微颤，眼中含着水光。
原来你不经意间犯下的一件错事，将会影响你的整个人生。
比被拒绝更让人难受的，是他从此永远怀揣着愧疚站在詹白的身边。
从山上回去之后，詹白就从席玉的家里搬了出去。
席玉知道这一天回来，只是没想到来到这么早。
他想要帮忙，却被詹白拒绝了。
看着出租车在自己的面前逐渐远去，席玉抬起头，太阳刺痛他的眼睛。
又酸又涩。
当天夜晚，公益组织宣告成立。
詹白的宣传照片也放了出来。
詹白也在自己的抖音账号上做出了宣传。
与此同时，她也同步更新了自己的微博和INS。
“呜呜呜，好感动啊！”
“齐总果然是最有魅力的男人！”
“齐柏琛这行动力杠杠的！”
“詹白也是免费代言！”
“大家都在做公益！感觉好感动啊！”
“看到大家一笔笔捐款的数字，突然觉得我们这个国家和社会有在慢慢地变好！”
“所以才会觉得很感动啊！”
“欸，詹白好像很久没开直播了。”
“好像！”
“都快要三个月了！”
“詹白，起来工作了！”
“……”
大家聊着聊着，就歪楼到了要求詹白开直播。
詹白正好从房间洗漱出来，身上还穿着睡衣。
她看了看时间，晚上七点半。
这个时间睡觉的话也太早了。
算了，开个直播吧。
很快，网友们就震惊了。
“还……还真开了啊！”
“第一次看到詹白这么听话！”
“白白一定是看到了我的祈祷！”
“家人们！冲啊！”
“……”
詹白的直播间人数飞速地上涨。
她坐在书桌前，电脑正对着她的上半身。
本后是一整面的书墙。
“是搬新家了吗？”
读着弹幕上的评论，詹白看了一眼背后的背景。
她点点头：“是的。”
“今天做什么了？”
詹白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回想：
“上午晨练之后，就和朋友一起去爬山了，大家现在好像都很喜欢爬山！”
她就一直淡淡地回答一些小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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