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边说边走，欧阳翠莲洗漱完跟着出来，发现外面被收拾的很干净。昨晚的喊杀枪声惨叫，似乎是在做梦。
这也是郑开奇难得大方的原因。
事情办得干脆利索，而且并没有因此显摆，有个做大事的做派。
郑开奇现在知道，这个昨晚跟在杨老头背后的青年叫杨东宝，外号小宝，跟另外那两人一样，都是杨老头的侄子。
他们老家是个海边小镇，地形也算不错，本来可以没有战火，可惜就是被汉奸引路，鬼子进入。杨老头的两个儿子都是游击队的，因此惨死。幸好他们家族家大业大，余出来几个没有了亲爹的侄子，伺候他养老。
他们那边，好像农村都有这个习俗，偶尔有个光棍或者无儿无女的，都会让旁系的孩子给照顾养老，不知道这好传统以后能不能延续下去。
“我们那边靠海，船比这里的要大，比较出名的有‘戴三鸟’等名声赫赫的快船，那在海里打鱼，比这里的江船要好了去了。”
或许是谈成了大买卖的缘故，杨东宝很是健谈，一路上聊了不少。
“程大胡子跟手下党羽，本就是日本人监督附近几个村子的眼线，平时供奉银钱，孝敬日本人。不过也就这样了。我大伯说了，只要我们姿态谦卑一些，上贡的多一些，日本人不会管程大胡子他们不见的事情。”
郑开奇笑道：“上贡的多，那你们盘剥的不是更多才行？”
杨东宝笑了：“大伯的意思，以后就不收那些船员的份子钱，让他们个人赚个人的。上交给日本的那份，就从咱们日常货运来往的利润里出。”
“哦？”郑开奇挑了挑眉毛，“我这无意间，倒是结识了一群大善人嘛。”
杨东宝慢慢说道:“大伯说了，这世道赚再多的钱，也挺不直个腰板，不如拿钱换一个踏踏实实舒舒服服养老的地，心里没有愧疚。”
杨老头是个明白人。就是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想，会不会蹦出来又一个杨大胡子。
步行间，到了货车停放的地方。
“昨晚事了前，程大胡子说了此次交易货物的埋藏地点，我们就代劳，都给你装好了，放心，除了搬运，什么都没动。”
等交接完毕，杨东宝都离开。郑开奇上去检查了货物后，吓了一跳。
竟然是一箱武器。
而且是清一色轻机枪，战场上的大杀器！
郑开奇虽然不清楚具体枪型，只看那霸道的造型和支架，甚至是光是那机油味道，就让人心生畏惧。
一货车十多箱！他翻看了下，五箱轻机枪，三箱子弹，五箱日式手雷，还有一箱是安静躺在里面打盹的重机枪。
郑开奇心中震惊。
这很明显是日本宪兵队的财产，为什么小小的村保能有着能力私自贩卖？
楚老二本身在行动队，为什么要私自运输这些东西？
他准备装备在哪里？还是说他要转卖给谁？
这种东西是不能出现在上海的，甚至于如果这玩意在路上被日本人发现，楚老二肯定不会承认跟他有关系。
说不得郑开奇就得立马被拖去大牢严刑逼供。
轻轻骂了一句，邀请背后跟着看好戏的欧阳翠莲去村头唯一一个早餐铺子喝了点粥，吃了小鱼干。回去好好睡一觉，晚上带上那老太太赶夜路。
在张家港吃了亏碰了壁，也曾想过江阴是否也会多舛。
他的家人会不会不想去，货物交接有没有隐患。
结果，第一天到，第二天就能回去，真是好事情啊。
接上了老太太，三人驱车往回赶，快到张家港的时候，郑开奇给了欧阳翠莲一个眼神，嘴里“嘘嘘”不停。
欧阳翠莲狠狠瞪了他一眼，却是红了脸。
郑开奇停下车，她搀扶着那老太太下去，溜达着去方便。
郑开奇也下了车，伸了个懒腰，手放嘴里吹了一记响亮的口哨。
毕竟当过山匪，这通讯哨，那是一绝。
那边舅舅就带着几人抬着一个裹得挺严实的人过来，郑开奇上了车厢，找了个空的地方把董大川塞了进去。
舅舅脸色难看，“莲儿呢？”
“陪人方便去了。”郑开奇跳下车，见舅舅脸色更加黑如锅底，急忙解释：“一个同事的家属，老太太。”
他低声对舅舅说道：“叔叔，你得截住她，别让她去上海了，长那样去上海，容易出事。”
“要你说。”舅舅狠狠瞪视，反问道：“怎么？嫌弃了？”
我不让莲儿靠近你，那是我们的事，你还嫌弃我家莲儿？谁给你的胆子？
“您这话说的。山高路远的，我一个糙老爷们，是怕人家姑娘影响不好。”
“老莫的枪，就不给你了。算是在张家港这段时间的报酬，你不用额外给我寄钱，莲儿的，你们自己算。”
郑开奇要说几句公道话，见舅舅看着自己冷笑，一副“你特酿莫要得了便宜卖乖”的样子，他只能作罢。
能看得出来，这个舅舅不是什么坏人，他拿着狙击枪，或许比自己处理还要好一些。
结果，舅舅并没拽住欧阳翠莲的脚步，小姑娘用一句话解决了郑开奇。
“如果回去的路跟来时的路一样事多，你确定要帮老太太撒尿拉屎？”
郑开奇被雷劈中，好久，说道：“你个姑娘家，能不能文雅一点？”
“看你那张臭流氓的脸我就文雅不起来。是不是你还真想帮忙？”
郑开奇捂着脸就上了车。
欧阳翠莲跟舅舅来了句“我去上海查清楚他的真实身份，就回来。我妈很快生日我记得。”
舅舅也捂住了脸。
女大不中留啊。你妈的生日就在明天了啊。来得及不你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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