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纪嫣然没忍住唤了燕帝一声，燕帝回头看了她一眼，倏尔意识到现下的情况，下意识松了手，宁宁身形晃了晃，无力地倒回姬流光怀里。
燕帝面上不禁闪过一丝尴尬。
听到宁宁自嘲的一声冷笑，燕帝顿时更为窘迫。
他眼角瞥到一旁跪趴在地，抖得跟筛糠似的流翠，一腔怒火登时向宫女发泄了过去：“你是哪宫的奴婢，谁给你的胆子竟敢谋害妃嫔？”
流翠直面帝王的震怒，恐惧地不出话来，片刻后她连滚带爬地爬起来，膝行至宁宁面前，连连磕头：“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娘娘饶命啊！”
姬流光冷言道：“不是故意的，就可以推娘娘入水了吗？”
宁宁苦涩一笑，适时地补了一刀：“若是从前，我想教训一个奴婢，哪里需要自己动手？又有谁敢反抗？可如今……呵。”
这话一，燕帝原本生出的几分质疑尽数化作叹惋，挥了挥手拎侍卫将流翠押下去，表示择日处置。流翠烂泥似的瘫软在地，满目空洞绝望，她知道，这下不管她有什么理由，她一个奴婢推宁妃下水都不可原谅，没人救得了她。
“陛下不想知道流翠为何会这么做吗？”宁宁不等燕帝反应，自顾自了下去，“一开始，是可爱不慎伤了宛贵人和云嫔，被流翠扔到水里，我很生气，也想将流翠扔到湖里……结果陛下也看到了，流翠只湿了头发。浑身湿透的，是我和我养的猫。此事因宛贵人而起，不知宛贵人心中想法如何呢？”
燕帝下意识看向纪嫣然，见她也是一脸错愕的表情，不由松了一口气，纪嫣然回头看了眼警惕地远离人群的可爱，又看了眼浑身湿透的宁妃，轻叹一声道：“哪有什么想法，不过是不心被抓了一下而已，我怎会和一只猫计较。”
倒不如，发生这样的事，纪嫣然也没有想到。
虽一开始被抓的时候，她确实有些恼怒，不过可爱抓赡是虎口，擅并不明显，上过药疼痛褪去后她就不甚在意了，之所以会来这里也是听宁妃走出钟粹宫，路上遇到陛下，又听到宁妃和云嫔起了冲突，这才一起赶过来的。
宁宁仔细观察她的表情，发现她的不像是假话，闭上眼睛掩住眸中一丝趣味，这位宛贵人……比她想象中有趣多了。
“阿溪啊，你回钟粹宫好好休息，偶尔出来透透气也没问题，缺什么跟朕……跟姬流光吧，让他给你办妥。”燕帝本想一切包在他身上，看到纪嫣然的表情，话头一转，将姬流光提了出来。
宁宁睁开眼，有些惊愕，燕帝这是……主动给隔壁老王递梯子？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给自己戴绿帽的。
燕帝却将她的表情错以为是伤心，他撇过脸，不敢看她“控诉”的眼神，匆匆抛下一句，“姬流光，这里就交给你了。”他的阿溪，本该是妩媚倾城，骄傲如烈阳的女子，而不该是在这深宫之中，被一点点磨去骄傲、棱角，是他对不起她……
燕帝心中怅然，带着宛贵人和一大群侍从浩浩荡荡走了。
转眼间畅清池边，只剩下宁宁和姬流光两人。
姬流光面上神色纹丝不动，高声应了声遵旨，低头含笑看向宁宁：“娘娘，得罪了。”
罢不给她反应时间，便将宁宁打横抱起，搂进怀里。
宁宁惊呼一声，仰起头瞪他：“你放肆！”
“是，奴婢放肆了，还请娘娘恕罪。”姬流光面带轻笑，手中丝毫没有放松，脚下稳健地走向钟粹宫。
还好这一路没有什么人烟，否则即便姬流光是太监，这事儿传出去也难免引起皇帝猜忌。
姬流光在春芽震惊地眼神中一路将宁宁抱到寝宫床上，春芽平床边，紧张问道：“娘娘您不是去找可爱了吗？怎么弄得一身是水！”
宁宁眨了眨眼。
可爱？
她突然坐起来，无奈道：“糟了，我把可爱忘在畅清池边上了。”
姬流光按住她的肩膀把人又推到床上，笑着把手收回：“娘娘务须担忧，奴婢会派人将可爱带回来的。”
着转头让春芽准备热水和姜汤，春芽迟疑片刻，在宁宁点头之后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你会有这么好心？”宁宁斜眼看他，“虽然我感谢你帮我救了可爱……不过你真的没有准备之后报复我吗？”
姬流光在床边坐下来，宁宁立刻抱着被子往里挪了挪，眼睛一直盯着他看。他低头看着她略显苍白的脸，无奈地笑了笑：“你是故意摔下池水的？”
“是又怎样？”宁宁脸色立刻冷下来。
“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姬流光忍不住道、
宁宁扬起下颌望着他，半晌没话，姬流光垂下眼眸，正对上她平静的眉眼。她还是和以前一样，高兴也好，生气也好，什么都写在脸上。
她睨了他一眼，倏尔笑道：“姬流光，你知不知道我有多讨厌你。”
空气中寂静片刻。
“我知道。”
宁宁听到他几若无声的叹息，他伸出手勾起一缕她鬓间散乱的头发，微微俯首，在她耳边轻笑：“娘娘，我是您的狗，您不需要如此警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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