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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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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来到莲湖边,然后开始沿着莲湖向着北面走。

这个位置已经可以看到湖心小岛上的守衡圣树了,扎卡担忧地望了圣树一眼,随后低头赶路。

伊默觉得气氛有些沉闷,于是试着开口:“守衡圣树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会变得这么虚弱?”

扎卡看了他一眼,闷闷地开口:“如果我们知道的话,说不定就能自己处理,而不是只能焦急地看着它一天天虚弱下去。

“希望你真的有本事治好圣树……”

伊默见扎卡没有开口的意愿,也不再询问,而是一边赶路,一边观察着圣树的灵体。

在这么近的距离,相比于昨晚的匆匆一瞥,他也发现了更多的细节之处。

守衡圣树的灵体与它在物质世界中的形体大致无二,只是显得十分萎靡,枝叶枯黄败落,与现实中的枝繁叶茂是两个极端。

伊默无端地想起即将步入坟茔的迟暮老者,守衡圣树的灵体便是给他这样的感觉。

在它身上发生了什么?

斋藤婆婆说它是艾欧尼亚和谐均衡的象征,那么它现在这副模样,是因为艾欧尼亚失去了平衡?

但是战争已经结束了多年……是这片土地上的某些地方,发生了什么事情?

伊默心中生出几分担忧,在这片土地生活了两年的他,也与艾欧尼亚的原生居民一样,怀有深切的情感。

带着疑问和担忧,伊默被扎卡引着来到了湖边一座低矮的树屋。

一名穿着圣衣的苍老祭司已经站在树屋前,静静地等待着两人的到来,他头上插着鸟羽的冠冕、编织成辫的白须和缀着铃铛的石榴裙边在寒风中飘摇,传递出几分苍凉的意味。

扎卡低头恭敬行礼,随后默不作声地走了。

“斋藤婆婆让我来的,我可能能解决守衡圣树虚弱的问题。”

伊默也有学有样,行了个礼,不管是什么时候,面对什么人,礼节他总是不缺的。

到了近处伊默才发现,祭司老者竟然是一直闭着眼睛的。但他一直面朝伊默这边,仿佛能看到他一样。

老祭司露出微笑:

“你的来意我早已知晓,没想到在我有生之年,还能再遇到一名天选之人。

“我们都生活在万灵的庇护下,也遵循着万灵的安排。”

“所以我来到这里,冥冥之中也自有天意。”伊默担忧道,“祭司先生,您的眼睛……”

“我没有天分,只能感应到万灵的情绪,借此传递它们对人们的评价,警醒人们的行为。

“跟着人们搬迁到这里,我发现了它,于是决定在这里定居。对于我们的到来,它起初也是十分欢迎,我能感受到它的情绪,总是在欢呼雀跃。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它突然不再回应我,并且,它的气息也在越来越虚弱……”

祭司老人面色平和,他说出的话却让伊默心跳漏了半拍:“我不忍心看着圣树继续虚弱下去,也曾听闻若是失去一种感觉,其他的感觉会更加灵敏。于是我自戕双目,希望能寻回与圣树之灵的联系。”

“很显然,我失败了。”

伊默忍不住道:

“这……真的值得吗?”

“守衡圣树是初生之土和谐的象征,若是不能聆听它的诉求,我的毕生所学、我这个祭司的身份又有何意义呢?”

老者摇摇头,毫不在意地笑了笑。

“我的人生已经步入了最后阶段,再失去视觉又有什么影响?若是能因此拯救下圣树,那便是值得的。”

“哦,孩子们,不要为我伤心……”

祭司老者的态度始终平和,哪怕是自戕双目这样的事,他诉说起来也像是在传达着别人的悲剧一般。但这时他脸上现出不忍慈悲的神情,举起双手,作出安抚的姿态。

伊默的双眼注视着灵界中,许多灵体都围绕在祭司的身旁,散发着悲伤的情绪,它们伸出小小的触手,抚摸着老者紧闭的双目,试图将其治愈。

连湖心小岛上,那株圣树之灵,虽然虚弱,也努力地伸出一根枝条,试图触碰他,给他些许安慰。

面对此情形,伊默沉默良久:

“……我明白了。”

老祭司露出和善的笑容:“请跟我来吧。”

他虽然没有双目,但一举一动间都有着万灵陪伴在他身边,给予着提示。万灵便是祭司老人的眼睛,因此老人的行动并无不便。

他带着伊默来到湖边登上一只小船,不需要划桨,莲湖的水便柔和地推着小船向着湖中心的小岛划去,一路上,茂密的灯笼莲都自动避开道路,水母触手般的根须随波飘荡。

踩上了湖心岛结实的土地,不管是物质世界还是精神领域,守衡圣树都展现在伊默眼前。守衡圣树的灵体不似山灵、湖灵还有其他的普通花草树木之灵一般能够自由自在的活动,而是扎根于地面,一副萎靡的样子,枝条落了一地。对于祭司的到来,它试图伸出枝条欢迎,但枝条在空中无力的垂落,最后只能放弃。

“您真的感受不到守衡圣树的灵体了吗?”

目睹这一幕的伊默忍不住道。

老者摇摇头:

“我能感受到,但它一直无法给予我回应,在我的感知中,它日渐虚弱下去,现在已经犹如风中残烛。孩子,能告诉我在它身上发生了什么吗?”

没有等来伊默的回应,老者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

“连你也不知道吗?怎么会……”

祭司老人走上前,轻柔地抚摸着守衡圣树粗糙的外皮,脸上表情就像是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轻柔。

“我该怎么拯救你呢?”

“如果能亲眼看到你该多好……”

发问完便一直沉默的伊默突然道:“那为什么不这么做呢?”

见我所见。

伊默内心呢喃,手掌轻轻按在老人的肩头,无数独属于灵界的色彩通过肢体的接触向着老人紧闭的双眼汇聚。

老人愣神间,便发觉长久封闭自己的黑暗突然间亮堂起来,虽然双目依然一片漆黑,但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取代了自己的视觉,世间万物再度展现在自己眼前,并且远比记忆中的模样更加绚丽多彩。灵能的脉络缠绕在肉眼所及的一切生灵之中,各自散发着属于自己的节奏和流光。

在他身旁,除了许多担忧地看着自己的小小灵体,那棵自己昼思夜想、记挂惦念的圣树,就在眼前。

紧闭双目的祭司老泪纵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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