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心里已经有了准备，但真正听到云系舟的话，苏芷还是忍不住蹙了蹙眉。她转回身，看着云系舟有些严肃道：“是怎么回事，怎么之前从没有听你说起过。”
云系舟收回手，也意识到自己的失责，他放轻声音，调性温柔：“确实是我没有做到位，景之退学也有大半年了，在家里适应的还算不错，就没有和你提起。”
苏芷不吃他这一套，她往后退了退，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镇定地问：“那景之退学的事情我也没听苏志远说起啊？”按照蒋丽华和苏志远对云景之宝贝的态度，要是知道云景之是因故休学，肯定会大闹一场。
云系舟揉揉眉心，解释说：“景之退学的事情家里低调处理了，怕传出风波，对外说是在家静养。”
小孩子抵抗力差，摔摔打打或染上风寒很正常，按着时间推算，在去年十月份的时候，她也确实听蒋丽华抱怨过，说云家不知怎的，没有看好孩子，让云景之大病一场。
想来应该就是那个时候，云家为云景之办了退学手续。
因为苏芷的动作，小矮桌上散落的笔有滑落的迹象。云系舟将笔一支支盖上笔帽，又把有些凌乱的便笺摆放整齐，他缓缓道：“景之一直是个乖巧的孩子，向来不用人操心。”
见云系舟开始解释缘由，苏芷耐心了些，不过一上来就听到云系舟这句“不用操心”，她有些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孩子是需要关注的，不能因为他的懂事而是忽略他。
收到苏芷的眼刀，云系舟自知失言，连忙改口，手上也没有闲着，帮着把苏芷飞的东一只西一只的拖鞋捡回来，根本不见往日的气势，收拾房间的活倒是干得越来越顺手了，家庭地位可见一斑。
忙于工作，极少陪伴孩子的父亲在育儿这件事情上自然是没有多少话语权的。
“我的意思是，景之他不厌学，并不像有的孩子那样排斥幼儿园。”云系舟改了口，见苏芷神色舒展了些，明白自己是过了这一关，不过接下来在用词上更加谨慎了。
“他的幼儿园作业也全都是自己完成，偶尔妈会帮忙，但基本上都是靠他自己，他很认真。”提起景之的表现，即使他目前上的只是幼儿园，云系舟还是为他感到骄傲。
不过想起后来那件糟心的事情，他身上的气质有些沉郁：“有一次，他从幼儿园回来难得有些不开心，甚至还有些委屈。妈以为他在幼儿园被老师批评了或是和同学起了争执，问了他良久，他也不愿意说。”
苏芷完全能够理解，云景之有什么事情就喜欢憋在心里，就像是个锯嘴葫芦，要是他自己不想说，任谁也撬不开他的嘴。这也是她今天没有直接问景之的原因。
云系舟收拾完东西，还在一侧站的笔直，让他本就颀长的身姿更加挺拔，苏芷见他交代态度良好，努努嘴，示意他坐在地毯上，自己则靠在了懒人沙发上。
有了苏芷的准许，就算只是坐在地毯上云系舟也有些“受宠若惊”，毫不别扭地蜷起长手长脚。见苏芷伸过小腿让他按摩，也毫无脾气地把她白皙的小腿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用签着千万合同的手指细心按摩。
苏芷踢了踢他紧绷的大腿肌肉，示意他继续。
“妈也就以为是那天景之心情不好，安慰了他很久，第二天景之也照常去上幼儿园了。他没有表现出对幼儿园的反感，我们以为他只是一时遇到了挫折，所以也没有深入调查。”瞥见听到这儿的苏芷神情不太好，云系舟自我反省：“这确实是我做得不对，没有多关注景之。”
云系舟也没有为自己开脱，忙生意又如何？生意是一直忙不完的，他错过了孩子的成长过程，就是事实。
景之本来就比一般的孩子要敏感，再加上他这个父亲常年不在家，他已经不是景之受到伤害的时候第一个想去依靠的人了。
云系舟能记得清他谈成的每一笔合同的细节，却记不得，当时云景之有没有向他露出过求助的眼神。
云系舟沉下眼眸：“一连三四天，景之放学回来兴致都有些不太高，妈才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学校里肯定发生了什么。去找了老师，老师却说学校里很正常，景之上课还是很积极，甚至比之前更积极。之前他都不太会主动回答问题，那几天则每节课上都会举手。”
“后来还是派人打听，才知道是班里有人在背后议论景之。这样的情况先前也有，只不过那一次格外激烈。议论的无非是景之的身世。”
想起那些不堪的言论，云系舟眼里闪过厌恶：“他们联合起来，编写了几首顺口溜，会背着老师在洗手间对着景之说。或者是趁着中文老师不注意，在外教老师面前直接念。因为这些顺口溜有的是由古诗改编的，外教老师不能分辨，还当他们是在课余时间背诗，甚至还夸奖了那些学生。”
苏芷光是听到这儿都是气炸了，她知道那一些顺口溜，低俗没下限，却因为朗朗上口在孩童之间广为流传。特别是这些顺口溜出了一些“新版本”的时候，更会吸引着孩童争相模仿。
“原因呢？他们为什么突然攻击景之？”苏芷尽力让自己冷静。
云家给云景之找的幼儿园也都是经过筛选的，赫尔思国际幼儿园也是江城比较有名的“贵族”幼儿园了，一个月的学费在3万左右，因为限制班额和学生数量，幼儿园还会对学生家长进行考察筛选。
在赫尔思幼儿园就读的孩子家里也非富即贵，也不会刻意去得罪云家。
关于云景之的身世，这并不是秘密，有些家长在向孩子叮嘱不要得罪同学时，也可能会说到云景之丧母的事情。这是免不了的，云景之刚入学的时候，也有懵懂的同学谈起过这件事情，只要不是带着十足的恶意，云景之都能很好的面对。
怎么那些和云景之相熟的同学突然有了这么大的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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