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欢和李向歌停下动作，盯着这边看得入神。
她们只觉得叶容蓁的招式如行云流水，美不胜收。
裴九韶却能看出她的招式已经脱离陆军拳法的桎梏，有了自己的风采。
他心中得意，转念又不是滋味儿。
这人情绪上头的时候找自己“诉衷情”，冷静下来不仅没音儿，还在武学上有了新的突破 。
裴九韶心里酸溜溜的。
不过没关系。
远山不见我，而我见远山。
他还可以主动出击。
站旁边看她打了三遍拳，有几个地方还是差点儿感觉，于是第四遍的时候，直接送上门做陪练。
——没想到低估了她的进步，卸力不足。
“哼。”
“不好意思——”
裴九韶没让她脱离状态，直接开口：“继续。”
“那小师叔可要小心了。”
叶容蓁话音未落，就变掌为拳冲了上去。
比起以往指导意味更浓的晨练，这次的打斗是为了在实战中汲取经验，哪怕没有刻意使用内力，也称得上拳拳到肉。
打斗的两人知道彼此的状态，也清楚叶容蓁无意间的领悟正在锤炼成新的拳法，旁观者看得目瞪口呆。
赵清欢目光呆滞，“这不妥妥的家暴现场？！”
“嗯……嗯？”李向歌满脸疑惑：“这又是啥词儿？”
赵清欢熟练压住紧张情绪，“一个家庭内部的打架，可不就是家暴吗？”
“这词儿还怪准，等等——”
她皱了皱眉头，一把拉住赵清欢，压低声音道：“话可不能乱说，他们两个清清白白！”
“啊！他们当然清清白白，”赵清欢说完，发现她这个态度不只是担心流言，愣了一下，同样小声地说：“不是啊向歌，你没发现他俩今天状态不对吗？”
一个似妖似仙，看得人腿软，另一个像乖狗狗。
这要是没进展，她能倒立吃——
“有什么不对？”李向歌语气坚定：“他们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咱们两个对练也是这个模样，只不过打得没有他们激烈，这也算家暴吗？”
赵清欢：“噗！”
赵清欢震惊的发现，这人竟是认真的。
就这样的眼力劲儿，下乡路上，她是怎么发现宋志远起了歪心思，傻了吧唧地开始针对她们的？
赵清欢觉得这个姐妹有些不对劲儿，见那边的两人还在对打，押着她从树林间穿过，往山里走了一段距离。
唬得李向歌以为“话不投机半句多”，这人准备下黑手了，没想到是因为这个。
她夸张地松了一口气，“咚”地捶上去，“还能是怎么？那个胡同串子见天儿的在我跟前儿说些有的没的。”
见赵清欢嗷着疼还要嚷着听，她抖了抖身子，抬手挡住这人的脸，气得方言都飚了出来：
“就是那什么‘狗尾巴胡同第一尖果儿想坐他自行车后座儿，他没应’，‘发小戏果儿拉他壮胆，结果那蜜老是给他抛媚眼，铁磁儿都快闹掰了’……”
赵清欢嘴角抽搐：“你是小狗吗？只要有人抢，连屎都是香的。”
李向歌不干了，厉声喝道：“‘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你竟敢瞧不起粪！”
刚一说完，她趁对方愣住，撸起袖子冲了上去，就图一个出其不意！
赵清欢哪怕力气差点儿，也练了这么多天的武，白天和李向歌的对练暂且不说，晚上没少在空间的跑步机上跑步。
她也不缺对练的“落地式木人桩”，反应速度可是一点儿都不差，察觉到袭来的掌风，立刻避开并反攻。
两人直接在山林里面追逐“家暴”起来。
这边的动静传到外面时，叶容蓁的感悟已经在实战中梳理的差不多了。
两人同时停手。
裴九韶见她情况还好，捂住最先受伤的胸口，耷拉着眼皮，用一种我很想但又怕你为难的语气，迟疑着说：“那天的棋还没有下完。”
叶容蓁愣了一下，余光扫见他“受伤”的眼神，连忙答应：“学生们都出去实践去了，我这几天不用上课——”
“就上午，”他多装不了一点儿，直接道：“我们今天上午重新开始那局未下完的棋。”
叶容蓁眨了眨眼睛，点头应下，然后发现这人看似面无表情，实则疯狂摇尾巴，周身的欢乐气息快要溢出来。
叶容蓁瞅了瞅他的耳朵尖，没瞧见任何异样，心里缓缓打了一个问号。
这人有什么小心思？
昨天刚说了骚话，现在这个态度，是要确认两人的关系是否被影响吗？
她刚开始还不确定，等洗漱过后吃了早饭，看到茅亭下的桌子上复刻那天的棋局，隐约怀疑自己的猜测。
直到开始下棋。
这人表面认真，但眼神偶尔飘忽，时而瞥自己一眼，似乎想到什么，红下耳朵尖。
然后猛地回身，观察自己有没有发现他的异常，见自己的表现一如既往，才放松又遗憾地收回视线。
和初见时模样普通声音优越的“江湖传说”，以及再遇时那个风姿隽永、萧疏懒散的青年截然不同。
没了当初的运筹帷幄，像个阳光清朗的少年人。
叶容蓁突然猜到他要做什么，隐隐觉得脸热，藏在衬衫领下的后颈唰地就红了。
两人勉强维持住镇定的假象，下完这局棋。
“承让。”
叶容蓁清了清嗓子，就要去收棋，不妨他也是这么想。
两人的手指蓦地停留在同一颗棋子的两侧。
他们同时愣住，银丝镶嵌紫檀木棋盘上，同样修长白皙的手指隔着黑色棋子滋啦一声黏在一起。
酥麻、温暖、干燥，带着不知是谁的轻颤，似乎要将指甲根部的白色月牙震回天上。
裴九韶喉头发痒，想要轻咳几声，又怕惊扰到什么。
叶容蓁心头轻颤，没去关注什么“江湖传说”签到地的提示，更没注意到被三三调的越来越小直至消音。
全部注意都放在几乎缠到一起的手指上，心中荡起不知因何而起的酸意。
总觉得他好像一直在这里，停在原地等了好久。
裴九韶不愿再忍下去。
他喉头滚动，颤抖着嗓音说：“我——”
“不、不好了叶老师，出事啦！狗蛋发烧快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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