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看他们吓得马都跑不直了吧!”
庞蠡坐在战车上笑得十分猖狂。
在彦文濯不知情的情况下，他竟然让人点了大炮。
“庞将军你这是在做什么？”
彦文濯语气冰冷地质问，庞蠡却依旧沉浸在自我的膨胀之中。
“这是兵法中的下马威!不战而屈人之兵，我这一发出去，你猜他们现在是不是已经被吓得尿了裤子？”
彦文濯气得脸色都发白了，这酒囊饭袋，肚子里没有墨水不说，还拿着他的重器当烟花打，真当这是路边捡来的便宜货。
要不是现在正是要用他的时候，彦文濯真的恨不得杀了他，取而代之。
他眯着眼睛看着天空中弥散开的硝烟。
既然已经开了炮，那就是宣战了。
就算他们理亏，只要打赢了，拿着刀逼着史官改了记录就行。
他往前一步，大声说道。
“传令下去，全军预备，准备出击！”
大军压近，重器也被推着往前。
东哥刚刚离得近，耳朵还嗡嗡作响。
他面露恐惧地看着前头的铁疙瘩，生怕他再次炸响，到时候自己真的要被震聋了。
推着大炮的小兵此时正回头张望，突然像是看到了他。
朝着他做了一个手势。
东哥一惊，瞬间就知道了对方是谁。
他四下看了看，然后开始慢慢往队伍的前头挪。
直到走到了战车的旁边。
“发达？”
东哥用极轻的声音叫了一声。
对方露出的眼睛眨了眨，点了点头。
“你怎么跑回来了？还……”
东哥住了嘴，巡视忽然从后头骑马跑了过来。
“全员给重器开路！你们几个给我推车！”
说罢，重器前头的队伍向两边散开，东哥靠在周发达的身边一起推着车。
“东哥，如果再开炮你往两边跑，不要往前头和后头。”
东哥错愕，听不懂，但还是点了点头。
“你怎么不结巴了？”
周发达笑了笑，露出些高兴的神色。
这段时间的练习有了成效。
自从被救后，他就跟着祁家军，他一直想像周向阳一样加入祁家军，这次也鼓起勇气跟祁硕毛遂自荐参加这次的计划。
因为他对军营里熟悉，祁硕才答应他。
但是祁硕没有答应他加入祁家军，而是跟他说，
要当祁家军就不能结巴，结巴当不了祁家军。
他每天含着石头苦练说话，终于能顺利把话说清楚了。
周发达抬头看向前方。
已经能看到北蛮大军的盾牌了。
*****
盾牌墙后，
所有人都紧张地看向蒙多赫。
“都把马眼睛蒙上了吗？”蒙多赫问道，“重器的威力巨大，但是有炮筒不能连续发射，过热会自爆……所以，我们要找准这个间隙，开炮后，就要冲出战壕。”
开炮后，
那就意味着，被大炮打中的人就会成为牺牲品。
他们必须要成为诱饵，克服心理的恐惧，直面死亡。
用自己的血肉之躯祭奠这一场战争。
他们是前锋，也是胜利的踏脚石。
“那兰图，巴图……随我后撤。”
蒙多赫点了几个人跟着他往后。
周向阳坐在马上，没有动。
“撤退吧，”他看向蒙多赫，“这东西威力太大了，你们根本抵不住。”
“你怕了？这就怕了？”蒙多赫生气地质问，“今天他们退了一步，明天他们的妻儿，父母就会被人蹂躏，杀死。”
“我问你，你是用那兰图，还是周向阳的身份跟我说这些话？你的心里有没有，哪怕只有一点儿站在那兰图的立场想过草原的子民？”
周向阳无言以对，他知道蒙多赫说得对。
他虽然站在这里，但是却不自觉地置身之外。
可是他明白，
这些赴死的北蛮勇士的心情，
就像他在呼啸村一样。
那种看着村民化为焦炭的遗憾和心碎，比自己死一万倍都痛苦。
“对不起……”
周向阳真诚地道了歉，他调转了马头重新站回了队伍中。
“我不走。”
这是他作为那兰图做的决定，他愿意面对死亡，如果这大炮没有杀死他，那么他将第一个冲向前方。
他会敲晕所有站在他马前的“敌人”，然后亲手把那个开炮的“蠢货”给揪出来。
蒙多赫脸上的表情极其复杂。
错愕，欣慰，然后是热泪盈眶。
他看着马上的背影，像是看到他曾经的王。
如今孱弱病重的身躯，也曾这样，站在千军万马之前。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成为众望所归的头狼。
“我也不退!”
巴图用北蛮语说了一句，身后的所有人都应和起来。
“不退！不退！！”
蒙多赫看着自己的战士们。
有这样的士气，他又有什么好忧愁的。
草原会给他们指引。
“好，不退，”蒙多赫抬声说道，“前排加高盾牌，中间留出十米空地，其余的人跟随我们的……头狼！！”
“头狼，头狼！！”
******
“他们在嗷嗷叫什么？”
“听着怪吓人的。”
“不是说，北蛮人都是没有进化的野人么？”
“是啊，估计学狼叫，吓唬人呢？”
大盛的士兵已经能听到对面的声音了。
他们既惧怕，又觉得十分怪异。
第一次上战场的他们，对士气这种东西全然不知。
崇明自告奋勇做了先锋。
抬手叫停了前进的队伍。
他站在重器的后头，发出了指令。
“重器组，装弹！”
周发达听到指令就动了起来，他转头就给了东哥一个准备的表情。
东哥紧张地点了点头。
然后他就看到重器的炮筒缓缓地转动起来，
往后，
对准了庞蠡的战车！
“蠢货，你要做什么？往哪里瞄准呢?”
发现不对劲的崇明想要冲过来，却看到有人拿着火把站在了点炮口。
“站住，再过来一步，你的将军就会成为炮灰！”
站在重器上的人扯下脸上的面罩。
祁硕的脸露了出来！
而他身旁的所有人都脱掉了身上的外衣，露出了祁家军的常服。
“大盛的士兵们，听我说，我是祁家军少将军祁硕，今日，我是奉命来阻止这场战争，带你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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