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意。”
这是水深火热之中，楚晴晴的一句话打破了僵局。
众人纷纷向她投来了不解的目光，特别是覃氏最为诧异。她没想到楚晴晴会如此爽快就答应，本来想着楚晴晴要是不同意，也只能作罢。
另外一同表示诧异的还有楚晴晴身边的四大女仆。
她们不明白，自家小姐为什么要把好好的宅子让给别人，而那别人地位并非高贵，不过是妾室所出的庶子罢了。
自家小姐有必要退让至此吗？
是怕了吗？
心中一连串的疑问，还未问出口，便被楚晴晴全都忽略。
楚晴晴一改刚才的嚣张跋扈，也没再拿任何鸡毛当令箭，而是落落大方的走到覃氏面前，竟然破天荒地给她行了一个礼。用委婉动听的声音道：“庶母说的是，弟弟在外漂泊多年，想必这次回来定是要看着亲姐姐出嫁的，要是没个像样的住所，那多丢家里人的脸面。特别是庶母您，打扮的再漂亮也于事无补，别到时候让人瞧见，还以为咱们侯府穷酸，媒婆都不愿意上门给弟弟说亲事了。”
哪怕覃氏突然提出的无理要求正中楚晴晴的刚需，楚晴晴也不会就此就放过任何挖苦覃氏的机会，毕竟她可不是大傻子。
“你！”
听到这话，覃氏气的往后退了几步，刚理顺的气息又被楚晴晴给全搅乱了。
楚晴晴很喜欢看到这样的场面。本想着再多说几句刺激一下覃氏，又担心怕刺激过头，覃氏好不容易长出来的头发又掉没了，还不跟他拼命呢？
“我们走吧。去把我库房里的那些东西搬出来，将院子腾空，让弟弟回来住的也舒心。”楚晴晴里外看着就像个明事理的好长姐，半点怨言都没有。
说完，就要抬起脚麻溜地把事情给办了。
“且慢！”
楚晴晴是答应了，可万心不答应。
万心将手中价值不菲的匣子递给了旁边的下人，摆出一张让人猜不透的脸，令人难以接近，更不能与其沟通。
“怎么？”柳先眉头一皱，斜眼而看。心中那团不满，似是找到了攻击对象，让他觉得有些兴奋。
“孙小姐贵为嫡女，而夫人是续弦夫人，所出之子怎可居于孙小姐之上。显然坏了规矩，传出去是要外人怎么看？”万心不紧不慢说道，所讲过内容有理有据。
自古底数有别。这点楚晴晴在书中看到过，更是还写进了大爻国的律法之中。
听到有人在自己面前掰扯法律，柳先突然来了劲，嘴角不自觉上扬。觉得一个小小管家当着主子的面指手画脚，如此僭越就算了。
竟胆敢在他这个中州刺史面前班门弄斧起来。
有点意思！
“没想到公主府上的下人懂得还挺多。不过只说对了一半，”柳先讥笑道，“早在先帝在世时，便已将\u0027嫡庶有别\u0027从大爻的法律当中剔除，并下令用不得再录入。大姨姐的生母走得早，一直是岳母大人在为她的事操劳，虽有偏待之处，可也是有恩于她的。再说，她以后也是要嫁出去的，正所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院子她早点搬出去让给弟弟住也无可厚非。”柳先不像覃氏会动气，说话尖酸刻薄，尽可能的展现文人风范。
虽话语之中未表露出来，可脸上对万心却满是鄙夷，打心底看不起他，觉得他就是一个下人。哪怕他能力再优秀，所拼命的主人地位再高贵，也不可能与自己平起平坐。
“这也是宁国侯府的意思吗？”万心问道。
“是。”覃氏不稍加思索直接回道，“待会儿将浣衣别院清空后，楚晴晴你就搬到东边的院子住去吧。”
东边的院子……楚晴晴觉得好笑，覃氏又把他当叫花子打发了。东边的院子是给下人住的，让她搬过去岂不是又在告诉大家，她堂堂侯府嫡女就是个笑话。
“既然如此，”万心对柳先的鄙夷不以为然，目光重新扫射一周开口道：“宁国侯府与中州刺史柳大人的意思属下会如实禀告给太祖，到时，是什么结果会以公文的形式通知给二位的。”
“这是宁国侯府自己的家事，没必要再让大长公主知道，免得她为此操心又累坏身体，别到时白春的婚事她老人家身体抱恙无法出席，那就可不好了。”
舒服！
覃氏借着柳先的话头一口气又将自己理顺了，长期受着荣昌大长公主的压迫，对楚晴晴是打不得骂不得，气结于心许久。
这下不止可把楚晴晴这块粘在身上多年的牛皮糖甩得一干二净，心头大患处置而后快！
“我家太主的身体就不劳烦夫人惦念了。夫人还是把重心放到自己身上吧。早先听闻夫人得了秃头的怪病，今日一见虽已长出不少，可跟旁人相比还是少的可怜。既然夫人对女儿的婚事极为重视，那还要抓紧时间让头发旺盛才是，别到时在婚礼上输了人可就不好了。”
被人怼了一口，还拿下人跟自己比发量……覃氏的呼吸再次被打乱。一个不注意，重心偏移整个人朝后倒了过去，要不是有人接着，恐怕后脑勺要先着地。
“东边的院子怎么能是人住的地方呢？”翠兰为楚晴晴愤愤不平。
作为下人的她们，自是知道东边院子的情况的。
那种地方比浣衣别院没好多少。就没有一个单独的院子，一排排的房子紧挨在一起，自家小姐要是住过去，做点什么外人一目了然，毫无隐私可言。
真是太欺负人了。
“宁国侯府，孙小姐不用住了。”万心一向让人猜不透的脸上，头一次浮现出愤怒的神情，他语气依旧淡淡的，“以后都不用住了。太主说，她最没多大能力，但是给孙小姐住的宅院多的是。”
“……”楚晴晴感觉鼻头发酸，平日里待她苛刻的人，在她被所谓“亲人”发难时，会像祖母那样挡在众人面前，将她护住。
“一国之侯，房子竟少得如此可怜，就添一人便要让人搬去跟下人同住，待到明日传遍全京城，恐怕侯爷以后在朝堂之上都难做人了。”
万心笑了！
他竟然笑了，还是对着柳先这个大渣男笑的！
楚晴晴觉得自己肯定是眼花了，但又不敢去揉眼睛，就怕一揉在睁开眼时，万心又变回了那个冷冰冰的人。
果然，人只有带上表情时，才是鲜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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