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尚柔刚走了几步又转身回来，站在沈羽淮旁边和他一起看着自己的手机。
她见沈羽淮盯着一张照片很久没有动，她偷眼看到他面上阴晴不定的脸。干脆主动把那个照片向右滑动了一下，让他看清下一张。沈羽淮还是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尚柔干脆一张一张的翻给沈羽淮看，一边看，还一边偷眼观察他的表情。她见沈羽淮半天没有说话，忍不住轻笑一声。在确保照片都看完的时候，又帮沈羽淮播放了那段视频。
紧接着尚柔面上含笑的对沈羽淮说，“对了。”她从沈羽淮手里拿走了自己的手机，“出去帮我把门带上。谢啦。”最后，她向卧室走去，用尽最大力气关上了门。
那门“咣”的一声，响彻云霄，响的尚柔自己都忍不住缩了一下脖子。
她躺在床上，听见客厅里毫无声息。她不敢想沈羽淮现在在干嘛。又过了很久很久，她才听见那一声轻轻地关门声。
她的眼泪一下就流了下来，结束了。她和自己说。
窗外还有鞭炮声响起，伴着汽车鸣笛的声音，一片生机。应该明天就是正常上班的工作日了，那么她的生活也应该恢复正常了。
她有些痛苦的闭上眼睛，曾经那么信任交出去的心，终究还是不值一提地被丢了回来。这仿佛是她人生的宿命，她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多彩的霓虹灯，绚丽的烟花，回忆起在S城里幸福的自己，好像一场梦。她喃喃地说，“为什么要把我这么早叫醒呢。”
她想起了她妈妈说过的，人家应该是瞎了眼才看上她。又想起她姑姑质疑的眼神，果然是自己不配，还不如早点清醒，免得丢人现眼。
她默默走到窗边，打开窗，刺骨的寒风突然就涌了进来，那高层的日光格外晃眼，把她的眼睛晃的泪水涟涟。她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第一次发现22楼的景观是真的不错，她突然生成一种特别想要跳下去的想法。她觉得这个想法特别美妙，她死了就可以在另一个世界中，重新去寻找她的梦想，就不会让她的梦想像小时候那张去儿童公园的门票，明明离得那么近，却还是在指尖中消失了。
跳下去吧，她对自己说，那寒风很快吹干了她脸上的眼泪，带着一股刺痛，痛彻心扉。她把身子轻轻往窗边探去，一头秀发随风飞舞，很快她半个身子都探在了外面。
高层的风又猛又烈，她半个身子在空中被吹的左摇右晃不停的撞在两边的窗框上。“重来吧。”尚柔听见自己对自己说，“哪怕做一只鸟都好，起码不用感受到这么残忍的人生。你看，从小到大，快30年了，我什么时候幸福过。”
她闭上眼。在身子向下倾倒的那一刻，突然听见手机里传来视频电话的声音。
她不想接，所以她没有动。那声音过了一分钟就停住了。紧接着又响了起来。尚柔回身想看瞥了一眼手机，想看看谁是她最后一个联系的幸运儿。
然后她看见了吕音音的名字。
她愣住了。
“柔柔姐。”吕音音在视频另一端幸福的对她喊着：“柔柔姐！”
尚柔对她笑了笑，“来给我拜年吗？”
“嗯！”吕音音说，“我和同学在长白山，我们刚刚攀到了山顶，太美了！一定要给你看看！”吕音音一边说着，一边把镜头转了过去，毫无防备的，尚柔看见了那一片雪白。
高山仰止，银衣素裹。它带给了尚柔一种缥缈之美、朦胧之美、纯白之美，还有至圣至洁之美。在吕音音的镜头里，尚柔第一次感觉自己渺小的像一粒尘埃，她的眼眶渐渐湿热。她仿佛看到了一位云游的仙人，坐在山顶对她说：“你看看这广阔的天地，你还有什么想不开。”
她正自望着这镜头出神，吕音音又把镜头回调到自己的脸，对尚柔说：“我们刚爬到这里的时候，导游说了一首诗。”她转过头问了一下身边人，“是谁写的来着？哦对，韩愈!柔柔姐，你听。\u0027旧事仙人白兔公，掉头归去又乘风。柴门流水依然在，一路寒山万木中。\u0027”她笑了一下对尚柔说：“掉头归去又乘风。柔柔姐，你觉得像不像在说你？\"
尚柔愣住了，“你说什么？我？”
“对。我们都觉得，就是你。”吕音音说，“对了，你猜我和谁一起来的？”
“谁?”尚柔问。
吕音音把镜头向旁边转了一下，武婷的脸露了出来。“姐。”武婷有些羞涩的说，“你好。”
“我怎么看你有点眼熟呢。”尚柔想了想，“你不是那校园暴力那...”
“姐，”武婷有些为难地说，“快别说了。我和音音现在是朋友。”
“哦。”尚柔含着笑说，“你们年轻人的情绪真是，”她找了一下形容词，“真是来得快去得也快。”
“柔柔姐！”吕音音又把镜头转向自己：“我们觉得你就像那首诗一样，虽然看着很冷很凶，但是其实特别温柔，还特别仗义！”她想了想说：“我们学校好多人都想和你做朋友，都关注了你！你都快成我们学校的英雄了。”
“行了行了，”尚柔有些脸红地道，“快别说了。”
“那我再给你看看这个景色。”吕音音又把镜头转过去，“柔柔姐，有机会你也一定要来一趟长白山，太美了！对了对了，我和武婷在长白山山顶给你拜年啦！”
武婷也赶紧把脸挤进来，两个小女生的脸挤在镜头里，一起对尚柔说：“给柔柔姐拜个晚年，祝柔柔姐晚年幸福！”
尚柔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唰”的一下就流了下来。
她赶紧假装手机没有拿稳，别过脸用袖子擦了擦，然后尽量用打趣的口吻对吕音音和武婷说，“你们下山注意安全，到家了给我报个平安啊!”
“知道啦！放心吧！”两个女孩又异口同声地说。
“谢谢你们！好好学习啊！”尚柔对着镜头一边喊，一边关上了窗户。
她还是想听沈羽淮说清楚，尚柔想。或许是故意标错了时间呢，或许是P的照片，或许是AI换脸的视频呢，尚柔突然笑了笑，“我太傻了，怎么别人随便说什么就信了呢。”
她起身化妆，真是对不起啊沈羽淮，她对自己说，我现在过来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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