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宁儿垂头，低声道，“是。”
夜扶桑取出一锭金子放她手中，“缠头。”
“啊？”
“这还不够。”夜扶桑沉吟着，又取了随身的玉佩放在她另一个手心，“这个也一并送给你。现在我的意思，你懂了吗？”
“奴婢不敢。”康宁儿慌了，“清河郡主她——”
“有我在，你怕什么？她若是不问你也罢了，若是问你，你就添油加醋一番，可着劲儿说。”
“现在奴婢懂了。”
夜扶桑捏了捏她的脸颊，“真乖。”
语毕，叫了兰重火离去，在门口看到秦鱼舞迎面而来，她看到两人离席，有些意外，“不再喝了吗？不是刚才还说未曾尽兴？”
“不喝了。这次若是尽兴，下次就不想来了。”
然后并肩下楼。
兰重火道，“你又在做什么？家里那位河东狮还不够吓人？”
“我看这李甘棠是不肯轻易和离的。就逼她给我一纸休书也好。”
“哪有女人给男人休书的？你不觉得丢人？”
“谁说的‘我已经够丢人了，还差这一星半点’这话来着？”
“之前那么大的动静，涂山王府都没有解除婚事，现在这事你会达成目的吗？”
“以前那是祸害的别人，自然不痛不痒。这次不同，是直接让李甘棠颜面扫地。我知道她不在乎我，可我也知道她爱惜颜面。”
“她就算忍得下，他爹涂山王也坐不住。你的老泰山那可是有名的爱女如命。”
“我也是这话。”
“我越来越看不懂你了。你这一切为的谁，至于这般破釜沉舟？这李甘棠哪里还不够好吗？你究竟找的何方神圣，比她还厉害？”
“世间最好的人，李甘棠比不过他一根手指头。”
兰重火看到夜扶桑提起这个人的时候眼睛瞬间明亮了，脸上的神色也显得无比热切与虔诚。像是一个信徒，提到了自己的信仰。由此就觉得他肯定彻底沦陷了。
以前一直知道他轻浮不端，风流多情。看起来没有三分正经，半分深情。却没想到竟然会看到这样一个不为人知且与外表反差极大的他。倒是有几分由然而来的敬佩。
进而又觉得能够找到一个两情相悦之人本身也是一件人生幸事，尤其是上一生命运多舛且下场凄惨的白归一。所以现在他这个至交好友真心为他开心。
只是想到自己还是孤身一人，这种羡慕中就有些自怜与心伤。
“你倒是给我们引荐一下。”
“回头我问问他，是否愿意把我们的事公布于众。”
“那对方姓甚名谁，家住何方这总能说吧？你还这么神神秘秘的。”
夜扶桑不答，故意转移话题，“对了，你真的不再作画了？”
“怎么了？”
“不能破例？”
“有话直说。”
“我想请你给我画一幅画。不是现在的我，是十七年前的我。”
“做什么？”
“给心上人看。”
“免谈。不过何时成婚，我倒是可以送一份厚礼。”
这话的意思相当于是同意了。只是迫于发过的誓言，不好轻易违背，只好给自己寻了台阶。就像上次所言，今年不见。他就一直不见，直等到新的一年的第一天就迫不及待来了。既没有破了誓言，也有了转圜的余地。
夜扶桑只好领了他的情。
次日一早，兰重火前来告别。
夜扶桑领着他在院子里散步。那群内监都在身后。
“这么早就走吗？不多留几日？很快就是上元节了。”
“不了。为了你，这个年都不在白鹭洲过了，上元节再不回去，到底在兄长那里说不过去。”兰重火道，“你呢？不与我一起走？”
“我倒是想。只是李甘棠说要等那里传来回话，否则这事就不算了结。我还要多等几日，估计要过了上元节吧。”
兰重火却不像他那般乐观。若是李甘棠连同房一事都做了，哪里能够轻易放他离开？不过这话说出来到底有些打击人，他也就不去自讨没趣。
这个时候有内监前来行礼，“驸马爷，皇宫里派人传话，上元节那天要您与郡主前去赴宴。”
“赴宴？”
“王公贵族各大府邸与众多高官和家眷都要前去。这也是莫大恩宠。”
“行。”
“最近五日，您要斋戒、沐浴、熏香、静心。”
“我知道了。告退吧。”
兰重火神色却有些古怪，偷偷塞给夜扶桑一个盒子，“上元节前两天，把里面的药丸吃下去。”
“我又没生病，吃什么药啊？”
“莫问。吃药以前，你先看看李甘棠的态度，她若是不让你去便也罢了。她若是让你去，你得了机会赶紧离开。”
“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为你好。到时候就见分晓了。”兰重火说完，后退一步，敛正身姿行礼拜别，“郡马爷，在下告辞，请留步。”
夜扶桑也不问了。兰重火向来如此，什么事都不说太过，自己问了也是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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