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机楼说书台。
跟前些日子那闹哄哄的模样完全不同。
今夜，台前摆起了清一色的四方小桌和圆形小凳，桌上摆着糕点果盘，看起来更像是有模有样的说书院了。
但也因此，台下能容纳的人数大幅减少，若原先足可以站下大几百人的话，现在顶多就只能坐下百来个人。
不过票价相应地也有提升，最重要的是，今晚举办的是女性专场。
若还如之前对付那些糙汉子的方式一样，就显得没那么优雅。
这也是栖霞镇一贯以来的做法。
夜色下，赵言坐在高台上侃侃而谈。
有了小票后，他在成衣买了几套还算不错的衣裳。
替换掉那身破破烂烂的衣衫，整理打扮一番后，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气度。
台下三十来张方桌，足足坐了上百名女子。
虽然大多都已是人到中年，但在容貌和气质上，俱是各有千秋。
细细品来，绝对算得上是副百花争艳图。
只不过除了坐在前排的青青之外，赵言并不认识这些女子，猜想也都是镇上某位前大侠的妻女。
其中最让他疑惑的是坐在第三排的两名女子。
一名身着紫色宫装，冷若冰霜。
另一名则是一身淡粉，虽然气质高冷，但在看向赵言时，眼神中却是有一丝微不可见的温柔。
别人都在认真听着他口中的故事，唯独这两人，更多时候都是在观察着他。
赵言有心询问，碍于故事仍在进行之中，只得等完事后再单独找二人。
他本想今晚将西游的时候再从头讲一遍，可台下的众女却表示已经在外面听过猴子的故事了，要听别的。
没办法，赵言只能将之前讲给王语嫣听得那些爱情故事拿出来炒冷饭。
所以他现在讲得是《梁祝》的故事。
一个个感人至深的情节让台下众女都沉浸其中，只有那一对容貌绝艳的女子心神并未放在听故事上。
“姐姐，没想到齐王不仅诗词做得好，这讲故事的能力也是一绝。”
“哼，本宫却不爱听这情情爱爱。”
二女正是移花宫的两位宫主。
仙魔之躯的邀月和温柔智慧的怜星。
外界绝不会想到，移花宫闭宫后，两位宫主居然会来到这隐世避居的栖霞镇中。
此刻，更是闲逸地坐在台下听起了说书。
“若天下太平，住在这里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怜星看着台上挥洒自如的赵言，似有意似无意地说道。
邀月闻言脸色愈发冰冷，却并非对着自己妹妹。
“往日以为张老道实在幸运，竟能得这般气运眷顾。”
“未曾想他竟是为江湖人挡了一甲子的灾祸…”
“本宫素来无牵无挂，现在却是欠了个死人一个人情。”
她合眼舒缓心情，情绪仍是不佳。
怜星看了姐姐一眼，又挪开了眼神。
她知道多劝也是无益，这种心病只能靠自己解开。
邀月一生心高气傲，不到三十岁便跻身天象境。
在她心中，一向都觉得是张三丰挡了她的路，否则陆地神仙唾手可得。
好不容易等到张三丰兵解散运，她终于得愿以偿之后。
才知道原来陆地神仙只是面对世间残酷的一道门槛。
而为了不让门后之人踏足大明江湖，张三丰足足在门前挡了六十年时间。
这个真相在邀月的心头开了一道口子，让她难以接受。
但张三丰已死，报恩也好报仇也罢，她都找不到人了。
想要除掉这个心魔，只能靠她自己。
时间悄悄过去，一场说书很快就接近了尾声。
“生不能成婚，死也要成双…”
“两只蝴蝶从坟墓中飞出，从此形影相随，生死不离。”
“呜呼哀哉…正所谓…”
“生不相守死相从，黄泉路上结伴行。双双化蝶翩翩舞，恩恩爱爱不绝情。”
一首小诗念罢，赵言“啪”得收起折扇，低头不语。
他倒是没被故事影响，但台下女子们不时传来的轻微抽泣声，让他明白现在实在是不宜抬头。
少有人不被这悲惨的故事感动地落下珠泪，就连那些原本一结束就上前去收票的小吏，也都忘了还有这操作，纷纷撸起袖子擦着眼泪。
赵敏更是哭得趴在了琴台上，这丫头又一次弹了几遍就罢工。
不过这些日子她也赚得够多了，足够滋润地活上好长一段时间。
这一夜，就连一向偷偷白嫖的外廊四人组，也都神情各异。
萧秋水表情冷峻，眼神却是无比柔和。
他独自站在外廊一侧，看着天上璀璨的繁星不语。
其他人虽不说，但都知道他是在思念唐方了。
梁祝尚能化蝶团聚，但他们却是真正的天各一方。
丁鹏凝视着正用手帕擦着眼泪的青青，神色温柔。
张丹枫亦如是，两人都觉得上天待自己不薄了。
只有百晓生百思不得其解…
“这马文才是太守之子，有才学有相貌，两人还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祝英台嫁给他不就好了，何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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