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谬…
同样是老祖宗…
为啥人家皇太极这么有范，我们赵家的就这么…
低调？
赵言回想起那老太监的长相，却发现记忆中竟是模糊不堪。
以往不曾在意，如今想来，这恐怕就是曾祖的本事了吧。
昏暗的道路走到尽头，是座已然点燃了灯火的大殿。
赵言曾经不止一次地来过这里。
当初父王在位时，每年都会来这里祭拜。
所以他们五兄弟也都会被要求一起参加。
但在赵录登基后，这种仪式就取消了。
其一是如今皇室嫡系血脉就剩两人。
其二则是赵录无子，赵言更是未娶。
这种类似于带后代缅怀贤臣良将的活动也就暂时没了意义。
“走吧，曾祖已经在里面等我们了。”
赵录说了一句，然后伸手推门而入。
赵言将手中的灯盏放到门边，也跟着走了进去。
殿内的景象一如当年，三十四尊高大立像被分置两侧，中间则是开国皇帝赵胤意气风发的铜像。
只不过铜像下的供台前，多了一个双眉花白的老者盘坐在蒲团之上。
老者身上的衣袍还是过去的太监服饰，但已经被洗得灰白，甚至有几处补丁。
他脸上满是岁月的痕迹，用老态龙钟来形容都不为过。
实在难以想象，这样一位老者，竟有可能是天人境的高手…
而从他刚才的传音听来，分明是中气十足，没有半点衰败之感。
“来了，都坐吧。”
赵胤保持着自己盘坐的姿势，也没有睁开眼去看二人。
只是身边的两个蒲团却自动往前一挪，来到了赵言兄弟的身前。
赵录自然地跪倒在蒲团上，给赵胤磕了个头，然后盘坐在了蒲团之上。
赵言有样学样，于情于理地也磕了个头。
无论如何，这具身体都来自于眼前老者的血脉。
“呵呵，小家伙心眼挺多，想用杀兄来引老夫出面，可惜这招若是放在几年前还有点用处，如今却是没了半点作用。”
赵胤身子依然不动，但声音却从四面八方传来。
赵言设想过多次与这位曾祖的见面，可这般温情的气氛却是他不曾想过的。
这位曾祖，似乎真的与长生会的其他角色有些不同。
至少皇太极是真的想杀熙帝…
“既知是计，太爷爷为何还要现身？”
若说之前称曾祖是因为感觉陌生，但两句话下来，赵言就顺杆子喊起了比较亲切的称呼。
“后辈长大了，需要我这老骨头送一程，再藏下去还有什么意义呢。”
赵胤说的话很清楚，但意思却让赵言二人不明所以。
送一程？
什么意思…
“太爷爷的意思是？”
赵言略微猜出一些，但始终不敢确认。
“怎么？栖霞镇那些家伙没把他们知道的东西都告诉你？”
“呃…曾孙我实力低微，不到陆地神仙，尚没有资格得知太多内容。”
面对赵胤的提问，赵言只得讪讪答道。
倒不是他不想知道，实在是对方入门条件太高啊。
“哼，格局如此之小，也难怪始终只能躲藏在东南一角。”
就是说…
赵言在心底附和一句，一声不吭地等待下文。
“既如此，你二人进到老夫的心境里来吧。”
心境？
赵言和赵录面面相觑，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迷惑。
但迷惑还未交流一二，二人顿觉天旋地转。
紧接着一股强烈的眩晕感突袭了二人。
等到他们舒缓过来时，却发现已经置身于一个波澜壮阔的巨大广场之上。
顷刻之间竟然转换了场地…
这等诡术，堪比“言出法随”了。
只是左右环视一周后，赵言看出了一些不寻常的地方。
天空中居然日月同辉，悬石漫天。
更夸张的是，云层之中竟然挂着数道无比巨大的瀑布。
而眼中的整个世界，只有两人身处的广场这一处陆地。
“五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赵录有些惊慌地抓住赵言的手腕。
这一切对于从未见识过各种秘术的他来说，都显得太过怪诞。
“皇兄莫慌，这似乎是太爷爷的某种能力…”
赵言相对来说就镇定地多。
可即便他见多识广，也从未见识过如此神奇的手段。
确实有一些指玄秘术可以将他人带入自己的能力范围，在一定程度上改变周围的环境。
“言出法随”在施展者付出足够的代价后也能达到这样的效果。
只是都没有这“心境”来得这么彻底。
这已经不仅仅是改变地点了，而是创造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在二人仍对此啧啧称奇时，面前忽然浮起一阵氤氲，眨眼之间，一个高大威猛的文袍武将便出现在了身前。
虽身着文士衣袍，但那不怒自威的气质让人一眼就觉得这必然是个英勇善战的武将。
剑眉星目，气宇轩昂，与百贤殿中那尊太祖铜像简直如出一辙。
“太爷爷…”
“曾祖…”
二人立刻就认出了眼前人究竟是谁，当即行礼道。
“嗯，还是这副形象用起来最是舒服。”
赵胤面色温和地托起手将二人扶起，随后看向赵言。
“言儿，可知这是何秘术？”
赵言闻言，猛地鼻头一酸。
自从父王死后，已经许久不曾有人这般喊他。
未曾想这个从未见过面的太爷爷竟会令他感受到有长辈关怀的滋味。
“太爷爷，言儿不知…”
“天人五感，分别为形、声、闻、味、触，太爷爷这一手号称心境，实则是用瞳术将我心中之境以五感的形式传递到你二人心中。”
“额…就是月读啊…”
赵言喃喃答道。
“月读？”
“不，没什么，太爷爷您继续说。”
“说什么，到了心境之中，有什么东西你们就自己看吧。”
赵胤说完，身体再度变得模糊不清，转瞬消失不见。
紧接着，整个心境世界就在眨眼间切换了场景。
日月云层瀑布全都消失，仅剩下二人脚下的广场。
而四周的一切竟然变回了皇城之中。
赵录对周围的一切都非常熟悉，正是自己居住了多年的寝宫。
可躺在床上的人，却不是自己，而是中年时期的赵胤。
这一夜…
殿外血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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