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们把这位传闻中比厉鬼更厉的鬼请回家，日夜供奉，抹除做了亏心事的不安。
欢天喜地，各取所需。
王雅年岁不大，纯真懵懂，至死也不明白自己因何而死。
死去的人已然死去，却催生出另一个恶鬼。
这个恶鬼只为一件事而来，那就是以父之名，报仇雪恨。
名声在外的化学家抛下一切，带着满箱子的化学药品，利用科学行鬼神之事，全力算计，让蒙昧的仇人们将自己捧上神位。
河神的怒火，红斑的诅咒，幸存的神使。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这场域中，都是凶手，同时也都是受害者。
无辜的人，早已被埋葬在祠堂里、神女庙旁、每户人家的神像中。
祭典过后，恩怨都随着死亡消弭。
只有被铁链锁住的女人们，依旧不得自由。
铁链长年累月戴在手上，在女人手上留下一道深刻的伤痕，血肉模糊。
池靖想帮这个女人解开铁链。
女人却不肯伸出手。
“我早就知道了。”
女人闭上眼睛，神色平静，如同深邃黑暗的湖泊，沉沉的，看不到光亮。
“这场祭典实际上只举办过一次，那次之后，他们都死了。但我眼见着他们参加了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多少年了？我都厌烦了。
“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你们要去做什么就赶紧去做吧。”
池靖：“你知道我们是来做什么的？”
女人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无论这里发生什么事，都比维持现状强。”
最后一个谜团已经解开，池靖把整个事件在心中过了一遍。
应该没有遗漏了。
告别了这个被锁住的女人，池靖又清点了手中的证据。
报纸，残肢，地形图，手写的笔记。
证据说不上全面，如果守夜人硬要说证据不足，那他只能冲去祭典上，把众人喝下的带有剧毒的水拿来了。
去找守夜人的路上，池靖异常谨慎。
那群已经死去的村民，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忽然冒出来，他可不想再经历一次，简直是人间炼狱。
就算杨开霁现在待在他身边，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手拉手去死。
不要。
话说回来，杨开霁在幻境中没有还手之力，是因为那个幻境压制了他们的力量，目的也不是为了杀死他们，而是让他们体验厉鬼们临死前的绝望。
这一次，如果丧尸们真的围过来，杨开霁并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他可见过莱西大杀四方时的样子，杨开霁是完整版莱西，能力肯定比那时更强。
只是……
池靖不由侧头望向身边人。
他是真正的杨开霁吗？
注意到他的视线，杨开霁回望着他：“怎么了？”
池靖：“昨天的事，对不起。”
“……”
“不要生我的气好吗？我知道我不该冲动，实在是没有忍住。”
这一瞬间，杨开霁眼眸闪了闪，闪过很多情绪。
遗憾的是，池靖看不懂。
要是有个扇形图统计一下就好了。
杨开霁数次回头望向他，嘴唇张了几次，最终，深深叹息道：“我没生气。”
“还疼吗？”池靖拉起他的手臂，隔着衣服轻轻抚摸，似乎怕弄疼他。
“……”
杨开霁收回手，“都过去了，还是先去陈情吧。”
池靖定定望着他，“你还在生我气。我知道我不该咬你的，可当时实在是气过头了，谁让你跟我说那种话。”
这演技，精湛！
他自己都快信了。
池靖面色悲戚，心中给自己比了个大拇指。
昨晚他当然没咬他，一次简单的小试探，好让他认清眼前是人是鬼。
杨开霁没有第一时间反问，已经让池靖心中起疑，后来的几次沉默，更像是坐实了他的猜测。
他似乎有些失神，双眼朦胧地看着虚空处。
片刻后，他又叹了口气，似乎十分失望。
“我实在不知道你是为了何事道歉，昨天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不是吗？”
池靖略感诧异，看着他转瞬间变得明亮有神的眼睛，直觉哪里有些奇怪，但找不出破绽。
杨开霁有些失落，“你在试探我。怀疑我是坏人吗？”
“不是，我……”
为什么要否认？对他的怀疑是真的，不仅如此，他对现在所经历的一切都怀疑。
如果是真的杨开霁，不但会理解他的担心，还可能会主动自证，来化解他的不安。
而不是用这样伤心的表情，激发他的愧疚。
池靖话锋一转，“对，你能向我证明一下吗？”
“你要我怎么证明呢？”
杨开霁低声道，“我该怎么才能证明我是我？你不觉得荒谬吗？
“守夜人的住所就在不远处，如果一切顺利，陈情之后就能够离开，到时自然能证明我是真是假。”
池靖还在思索他话间的逻辑。
“难道域里的鬼还能跟着回天秤空间不成？”杨开霁悠悠补充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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