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安杰都没有离开这座古渡，期间饿了就买点当地特色小吃，吃饱了就四处逛，就这么安静的等待着晚上和仲默的幸福晚餐。
可世事无常，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安杰口袋里的手机响起，当他看到来电号码后脸上露出了意外的表情：“贺阳，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贺阳是安杰应该算是安杰唯一认可的兄弟，两人是发小，中学时候一起打架替对方挡刀子的那种关系。贺阳早些年一个人去了上海，凭着自己的努力开了一家规模还算不错的小公司。虽然两人的关系亲如兄弟，但相处方式却是很多人都理解不了的。两人平时一年半载都不会联系一次，就算逢年过节都不会发微信问候的那种，可只要对方有事就绝对义不容辞。
安杰想起上次两人联系还是在一年多之前，所以接到贺阳的电话自然有些意外。
电话那边贺阳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你现在在哪儿啊？”
安杰笑道：“在镇江呢！”
“那离上海倒是很近，没事的话马上过来一趟吧！”
安杰讶异道：“现在过去？”
贺阳嗯了一声：“走不开吗？”
安杰这才察觉到贺阳说话的语气有些不对，于是皱眉道：“别废话，出什么事了？”
贺阳再次沉默了，这次时间比上次更久，安杰也不催促，只是安静的等着他说话。
“兄弟，哥们儿要死了！”
听到这话安杰头皮不自觉一麻，嗓子眼都有些发紧，愣了片刻后本想说别开这种玩笑的，可再想到贺阳从不拿生死儿戏的性子后，声音有些沉重道：“地址发我，我现在就过去。”
挂了电话后，安杰想了一下立即坐车回到了家里，拿上那张即将有一百多万的银行卡，带了一条烟就急匆匆地出门了。他丝毫不怀疑贺阳的话，因为两人认识这么多年，他从不跟自己开玩笑，尤其是这种生死攸关的玩笑。
刚走到巷子口，恰好遇到了开车回来的叶澜。
“安杰，你阴沉着脸干嘛去啊？”
安杰一边翻看手机一边说道：“正好，快送我去高铁站。”
叶澜也不废话，重新上车拉着安杰就朝高铁站赶去。路上，叶澜再次问道：“出什么事了？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安杰订好去了最早去上海的票后有些无力的靠在座椅上道：“去上海。”
叶澜看了他一眼道：“怎么突然去上海了？”
安杰随口道：“去见一个人。”
叶澜见他不愿意说话，也就没有再问，车子很快就来到了高铁站外，叶澜将车子停下道：“到上海遇到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那里我熟！”
安杰点了点头后推门下车就直奔站内，临上车前拨通了秦默的电话：“默默，晚上不能陪你吃饭了，我要马上赶到上海去。”
听到这话，秦默顿时担心道：“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安杰简短说了一下情况后出了口气道：“我先过去看看情况再说。”
秦默柔声道：“安杰，你也别太担心了，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等会儿你给我个卡号，我给你转些钱过去备用。”
安杰心里一暖，随后拒绝道：“转钱就不用了，你忘了我马上就有版权费了吗？再说贺阳也不缺钱的。”
这时高铁进站了，安杰又嘱咐她注意身体后挂了电话。随后又给文寒发了微信，告诉她这几天可能没办法去酒馆之后才收起手机。一个半小时后，安杰走出了上海高铁站，而后拦下一辆出租车，马不停蹄的来到了复旦大学附属华山医院的脑科病房区，按照贺阳发的信息来到了一间单独病房内。
此时的贺阳比他记忆中要瘦很多，身上穿着病号服躺在床上。见到安杰后有些虚弱的咧嘴笑道：“速度够快的啊！”
安杰看着他皱眉道：“别屁话，到底怎么回事？”
贺阳指着自己的脑袋笑道：“脑子里长了个肿瘤，是恶性的，医生说随时都有恶化的可能。”
安杰闻言心里一沉，连忙问道：“那就赶紧配合治疗啊，躺在床上等死呢？”
贺阳示意安杰坐下后摇头道：“肿瘤长在脑干下面，没有办法手术，只能靠药物控制和维持。”
安杰闻言顿时焦急道：“你大爷的，没办法就赶紧转院啊，国内不行就去国外，总会有办法的。”
贺阳倒是挺淡然的，轻笑道：“你看你，着什么急啊！这里的脑科放眼全国都算是最顶尖的了，所以转院的意义不大。”
安杰不甘心，起身道：“我去找医生问问。”
贺阳连忙摆手笑道：“坐下坐下，我找你来是有事要跟你说。”
安杰强忍着心里的情绪坐在床边道：“你说。”
贺阳笑了下道：“安杰，咱们认识得有二十年了吧？”
“嗯，小学到现在差不多了。”
贺阳轻叹一声道：“时间过的真快啊，一眨眼我们都长大了，老子也要跟这个狗娘养的世道说再见了。”
安杰点头伤感道：“是啊，人生何其短啊！”
贺阳轻轻挪动了一下身体，眼中闪烁着缅怀的神色道：“你还记得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有一帮高年级的学生欺负你哥，你单枪匹马拎着一块砖头干翻他们的事情吗？”
安杰沉默了一下再次点头道：“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小时候打架次数太多了，记不大清楚了都。”
贺阳继续道：“这事儿你都能忘？当时有个人高马大的学生被你一板砖差点拍瞎一只眼，这在当时可是一大壮举啊！”
安杰不以为意道：“当时我只想给我哥出气，下手确实有点黑了。”
“安杰，给哥们儿来根烟。”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抽烟？”
贺阳咧嘴笑道：“抽不抽烟对我现在来说没有什么好与坏的区别了，医生都建议我尽可能的做点想做的事情。”
安杰犹豫了一下还是不放心，于是去外面找到了病房护士询问了一下，见护士虽然不太赞成，但也没有明确反对后便回到病房给他点上了一根。可他心里那渺茫的希望也随之消失了，护士的态度也从侧面反映出了贺阳的病情已经进入了最坏的时期。
不过万幸的是贺阳虽然越来越嗜睡，但至少他还能清醒的聊天。安杰强忍着压抑的心情，起身打开了病房的窗户，而后站在窗边也抽起了烟。或许这一刻，对他们来说香烟才是最后的慰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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