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是我。”
尹栖水松了口气，从一旁扯过衣服。
“怎么不敲门。有什么急事吗？”
信君站在浴房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不过是看到李昭成从昭王的院子里出来了，就鬼使神差地走到了这里。
她穿戴好走出来。
发现信君神情有些恍惚。
她叹了口气，坐在桌案后，翻看起呈上来的奏折。
信君见她没有怪罪，也松了口气。
“我有要事要禀告王爷。”
尹栖水抬头看了他一眼，言简意赅道，“说。”
信君脊背挺直 ，垂下眼睑，“信君是想和王爷商讨女皇一事。”
尹栖水略微有些惊讶，将手上的奏章放下，不确定道，“女皇陛下？”
信君手指微攥，点了点头。
“信君有罪，曾将王爷的行踪透露给女皇。”
这是料定了她不会把他怎么样，所以连这个都敢明说了？
不管尹栖水怎么想，但至少如今，信君不愿意再瞒着她。
迟早有一日，他会说出去的，信君想。
若是让他终日待在后宅，做世家与皇室权力交易的棋子。
他或许，还能将秘密烂在肚子里。
但如今，他却触碰到了自由。
即便是很少一片，也回不到过去了。
如果，昭王真的能给他自由，能让他摆脱棋子的命运。
他想，他是愿意为之付出一些什么的。哪怕是拿命去赌。
如今的昭王很好，冷静、克制、自持。
但同样的，难以亲近。
在她的眼中，大部分人被分为了有价值和没价值两类。
除此之外，她不认亲疏。
即便如今的昭王，尊重他，给他权力和庇护。
让他能在文坛以另一种身份畅所欲言，为他掩护。
但这并不代表她与他有多亲近。
相反，他们之间的信任，还不如之前。
更比不上后来居上的李昭成。李昭成的长相和身份，是上京女子最不喜欢的那一类。
高大、勇猛、强壮，面庞刚毅。
换做是 ，以前的昭王，怕是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如今的昭王，却与他走的很近。甚至莫名的，他觉得比起青楼里涂脂抹粉的小倌，她更喜欢像李昭成这样的男人。
不得不说，信君的直觉还是很可靠的。
在现代，尹栖水喜欢的就是那种八块腹肌的男人，比较有安全感。
但在修真界混了几千年后，她已经没有那种人世间的欲望了。或者说，很难再以外貌去取人。
不过要尹栖水选的话，李昭成当然比大夏国大部分男子要顺眼。
“你可知，背叛我的人，从来只有一个下场。”
信君心里一紧，语气艰涩，他赌错了吗，“我知。”
尹栖水观察着信君的表现，知晓他是真的站在她这一边了。
“不过，我从前确实不算个称职的王爷，第一次，就算了。”
信君一愣，随后明白她刚才的试探。
但并没有不悦，反而是高兴的，他坦诚道，“定然不会有下一次。”
尹栖水点了点头，“信君，说说吧，你和女皇陛下是怎么回事？”
那时天灾人祸，女皇新登基不久，大夏国内不满声渐高。
原身身边涌现了不少支持她的人。
最初原身是拒绝的，她本来觉得做一个闲散王爷就挺好，没有那么多的雄心抱负。
后来，支持原身的人越来越多。
里面甚至有当世大儒、文臣、武官，渗透了这个国家的方方面面。
有人给予原身支持的力量，自然也有不少人说动原身，拍马屁的人也不少。
她们说她是天命之女，菩提转世。
如今大夏国天灾频频，是上天不满现任女皇登基，降下灾祸示警。
若原身当了女皇，定能使大夏国风调雨顺，百姓祥和。
四海安定，万邦来朝。
到时候，原身便是千古一帝，享千里江山，受万民拥戴。
有人敢吹就算了，原身还真敢信。
她渐渐开始听从手下人的提议，发展自己的势力。
这些势力，自成一派，大多与女皇的意见相左。
也就是说，在一些重要举措上，女皇说东，她们偏要向西。
除此之外，她们还密谋着造反，要推翻当今女皇的统治。
这不就是作死吗？
信君观察力敏锐，再加上王府内也有丞相府的眼线，他自然发现了原身的异动。
在几次劝谏无果后，他主动派人接触当今女皇，搭上了女皇这条路。
女皇最初表示的是，她绝对新任皇妹的人品，但担心皇妹被小人蛊惑，受到有心人的利用。
便让信君汇报着原身的一举一动，还保证，若昭王真的一时糊涂，定然不会牵连到丞相身上。
毕竟信君的忠心，日月可鉴，让她甚感欣慰。
此外，她还对信君未出阁之前的几首诗词表示了喜爱和赞扬。
还希望信君时不时给她寄一些诗去。
然后信君便会收到当今女皇，诚挚的赞美和分析。
要是别人，定会感动得眼泪连连，将女皇陛下奉为知己。
但信君聪明，却不自负。
他知道，自己的价值，在女皇眼里，并不在于他的才华，而是他在原身眼中的地位。
他的价值，在女皇眼里，是依附另一个女人而存在的。
若是他迷失了自己，真的沉溺在女皇虚无缥缈的特殊对待上，他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帝王薄情，他们世家的勾心斗角也不少。
从小耳濡目染，世家之间的争锋相对，以及后宅的大小琐事，信君，很难对上位者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奢望。
至于如今的昭王，却是个例外。
因为，如今的昭王，从某方面来说，也是个世俗的异类。
当世的女子，多讲究三夫四侍。三从四德。
但如今的昭王，却任用了李昭成做将军。
她给他自由表达自己看法的权力，即便当世讲究男子无才便是德。
但正因为这样，昭王不与俗世同，他也愿意拿出，不同于世家惯有的求稳风格来对待她。
世家不傻，她们从不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面。
就像三国时期，诸葛一家，分别投了魏蜀吴。
就是为了，无论三家，谁笑到了最后，诸葛家，始终有一席之地。
当今大夏国，何尝不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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