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马河是沱水的一个支流，河面并不宽。
趁着夜色，三千士卒偷偷渡河。
为了防止被官军发现，他们没有选择早已搭建好的浮桥，而是选择从浮桥上游十里。
虽然费了一些功夫，但一切还算顺利。
看着张黑脸他们都过了河，白广恩向李岩抱拳行礼，“李公子，那我也率部过河了？”
李岩点了点头，“白将军一切小心。若发现有什么不对，立即回撤。”
白广恩点了点头，“白某明白。”
说完，白广恩一挥手，“全军过河！”
看着白广恩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李岩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不知为何。
李岩总感觉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他又说不出来什么地方不对。
但李自成说的也对，这是唯一可能尽快解决北地战事的机会。
湖广战场肯定需要支援。
陕西兵力仅能自保，青海那边还有余应桂，断不可从陕西调兵，唯一能调兵的地方就在山西。
要么从太原调，要么从刘芳亮那里调。
而无论从哪边调，都会导致闯军参与进攻的兵力减少。
本来，闯军的一切计划十分顺利。
在荆襄地区留下数万大军，以牵制南地官军北上勤王。而在北地，掠取三边，在陕西建立一个稳固的根基。
同时，一支大军在李自成的亲自率领下北上，攻取京师。
若成，则天下平。
若不成，至少可以扫除太原周边兵力，确保陕西安全。
但不知为何，好像一切突然间都变了。
何腾蛟去职，换成了堵胤锡这个疯子担任湖广巡抚和湖广总督。他不惜代价进攻荆州，甚至调动了一直以保存兵力为要的左良玉。
而马士英这个世人眼中的奸臣也被重用，提兵北上。收取被闯军放弃的南阳，从而向襄樊地区进军。
尤其是，余应桂突然跑到青海，使关西七卫各自为战的官军突然间有了主心骨。不仅挡住了闯军的进军，而且还设伏害死了贺锦。
闯军率部北上时，张献忠尚在武昌，本以为他会引兵东下，直接向南京进军，以助闯军吸引南边明军。
但在江西受挫之后，张献忠却一路向西，甚至攻破了成都。现在的张献忠不仅不能牵制明军，还成了闯军的威胁。
要防止他攻取汉中，甚至向陕西进军。
好似瞬间，闯军的敌人突然到处都是。
正是因为如此，当李自成提出放回方正化，以懈怠崇祯皇帝。从而趁夜突袭，拿下崇祯皇帝时，李岩并没有反对。
他也想通过一战，彻底解决北地战事。
把计划制定的详细点，谨慎点，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毕竟城中兵力并不多。李岩这么想着，心中顿时安定了不少。
黑夜如墨，没有一点亮光。
张黑脸三千士卒，白广恩六千士卒，轻松过了河。
一路向北，行至忻州城下。
四野安静，城头火光闪烁，照亮着周围的一小片区域。
白广恩叫来张黑脸，“张将军，一切都靠你了。只要夺下忻州，你当居首功。”
张黑脸苦哈着脸，知道自己没有选择。他是被换回来的，这次是戴罪立功，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将军放心，一切都交给末将。”
白广恩深深的点了点头，“去吧！”
张黑脸拱了拱手，一挥手，手下三百人趁着夜色向城墙摸去。
白广恩看着他们摸到城墙下，扔出抓钩，顺着墙向上攀去。“听着，让他们先进，等确定安全了，我们再进。”
手下六千人是白广恩唯一的依靠，他可不想有太大的折损。
旁边副将问道：“将军，若夺不下城池，闯王怪罪呢！”
白广恩嘴角抽了抽。这几日，他总感觉李自成看自己的神色有些不对。他仔细想过，自己没得罪过他啊！
不会是刘理顺那件事，他还一直记着吧！
李自成表面大度，但内心怎么想，谁知道呢！
降将就是这样，无论多忠诚，都难以取得对方的信任。谁让他曾经投降过呢！
白广恩提高声调道：“怪罪什么，那是谨慎。况且，闯军亲率大军在后面呢！若拿不下，也不是我一个人的过错。”
瞬息之间，张黑脸的手下已攀上城墙。
白广恩紧张的看着，仔细的听着。
但奇怪的是，没有任何打斗的声响。
过了一会，城门突然被打开。
张黑脸长刀一挥，“兄弟们，冲啊！”
呼哈哈！
众人喊叫着冲进了城。
唯有张黑脸站在原地，不住的大喊道：“兄弟们，冲啊！冲啊！杀死所有官军，生擒崇祯皇帝。”但自己，却没有上前走一步。
过了半晌，城头有人高喊，“张大当家的，城内没人啊！”
“嗯？”
张黑脸顿时愣在当场，连忙进城看了一圈，确实没发现敌人。他领着部下向北走，远远看到城门口聚集了一些人，大声道：“什么人在哪里？”
那些人听到有人大喊，发出一声惊呼，连忙向城外逃去。
张黑脸他们冲上前去，但那些人跑的飞快，瞬息间便没了踪影，只在门口留下十几辆马车。
手下要去追，却被张黑脸一把拦住，“追什么追？不怕中了埋伏啊！回来，都回来。”
“不知道兵法有云，穷寇莫追吗？”
有手下恭维道：“还是老大知道的多。”
“那是，要不怎么当我们老大呢！”
“老大，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手下人的马屁让张黑脸倍感舒服，“先看看这里面都什么东西，然后去禀告白将军。”
一个手下上去，用刀刺穿马车上的麻袋，留下黄橙橙的粟米。“老大，是粮食。”
张黑脸愣了一下，上前又划开一个袋子，“真是粮食啊！还这么多。不会是他们早料到我军会进攻，提前逃了吧！”
手下说道：“若他们真知道，怎么会将粮食留在最后？老大，会不会是他们正要撤离，然后我们就杀过来了，他们这才丢下粮食逃命？”
张黑脸点了点头，但片刻后，突然感觉这手下抢了自己的风头，踢了他一脚，“瞎猜什么，赶快把事情告知白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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