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几个孩子都是正经考进去的，厂里对文化也有要求，跟我可没有什么关系，我要是有那个本事，还在这干嘛？现在谁不知道厂里吃香啊，那可是铁饭碗。
“这样吧，你要是想学，就把你家孩子放在这，能学多少是他自己的本事，但是没有工资，毕竟这个工资又不是我负责发的，要是能学两成手艺，你们也能回村做做衣服，怎么也能挣个3毛5毛钱。”
一开始听见可以把孩子放在这，大娘还十分开心，可是听到没有工资，又皱起了眉，在听到回村给村里人做衣服，脸色彻底皱了起来。
在农村谁不会做两件衣服，也就是好不看不好看的问题，也有那手艺好的小媳妇，别人会请她做件衣服给两毛钱，关键是那都是女人的活，要是哪家大老爷们做衣服别人不还得笑死。
但要是在城里当裁缝或者进服装厂，那可就不一样了，大妈还是想让小儿子端上铁饭碗，可是看见裁缝大叔怎么都不答应，甚至连当年的恩情都使上了也没同意。
但也气鼓鼓的同意了，不管咋说小儿子半大小伙子，甭管手艺学没学着，至少能混顿吃。
“对了，把你家孩子的口粮送过来，我这也只有我自己的口粮，自己都吃不饱，农村的粮食都是自己种的，想必能富裕一点。”
大妈立刻竖起了眉毛，“你这人咋这样，我儿子到你这干活，工钱没有就算了，你连饭都不想给吃，你信不信我去举报你，比以前的地主老财还可恶，至少人家还管顿饭呢，我们这就是白干活的。”
这话可给大叔吓坏了，没想到她突然翻脸，要真是有了坏心跑去举报自己，可真是有嘴都说不清。
“算了，你家孩子还是领回去吧，他在城里是盲流，也不好多待，万一被抓住了，你们一家都得吃官司，到时候坏了成分就不好了。”
大妈赶紧把介绍信拿出来：“俺开了介绍信来的，放心吧！不会抓我们的。”
裁缝大叔目瞪口呆的看着介绍信，介绍信里说的是走亲戚，大概要待两三个月。
八字没一撇呢，介绍信都开好了。
大妈又赶紧把介绍信给了小儿子，嘱咐了两句话就打算走了，全然没搭理刚才的口粮问题。
大叔叹了一口气，看向有些腼腆的小男孩，小男孩有些不知所措，看了看妈妈的背影，又看看裁缝大叔，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你还不快去找你妈要口粮，城里的口粮都是有定数的，没口粮你就吃不了饭，我能教你一些手艺，但是你不能其他的东西也要我贴补吧，说实话，我看你还不如回去吧，介绍信就开了两个多月的时间，两个多月其实啥也学不着，到时候既浪费了口粮，也浪费了时间。”
大叔又劝了几句，小孩可能也不想多留，犹豫了一下，转身跑开了。
江映月站在一旁，心里升起了一点其他的想法，睫毛微微的颤抖，“叔，您还可以带徒弟呀！”
裁缝大叔刚才一直在和那娘俩说话，江映月进来也没顾得上打招呼，这下他们都走了，这才笑的倒了一杯水。
“好久没来了，最近怎么样啊。”
“我这也不是不能带徒弟，如果要是忙的厉害，也能给上面打个报告，要一个临时工，就让他在这学学也行，不过现在吧，也不流行拜师这一套了。”
“做衣服都是缝纫机，大家现在更乐意买成品，以前的老规矩也都没的差不多了，有点门路的也都早早去了服装厂。”
江映月笑着接了水杯喝了一口，其实她对刚才那俩人还是有些好奇，不过大叔没有多谈，她也不好意思多问。
现在这个时代，还是有些乱，处于愚昧和开朗的中间，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
管好自己的事就行了，“我还就那样，也没想起来什么，不过我结婚了，对象就是咱们公安局的，对我也挺好，天越来越冷了，我上次买了一块布想请你给我做成秋衣，您看看做成什么样子的好。”
裁缝大叔扶了扶眼镜，接过那一块粉色的布：“恭喜你啊，我也一直为你担心着呢，这倒是挺不错的，咱们公安局里的人信得过，倒是比外边不知道深浅的人强。”
“你这个小姑娘也是有几分福气，以后好好过，能想起来就想，想不起来别强求。”
江映月笑着点头，自己一个人也不能跟时代抗衡，嫁给他也不错，虽然有很多缺点，但谁让自己是弱势的一方呢，先忍着吧。
“叔，您看这个够大吗？结婚的时候还买了一个缝纫机，但是我连踩都不会，说起来买了还真挺浪费。”
裁缝大叔被逗笑了，“买都买了，你还是要学一学，至少自己能做一件衣服，要不然也太浪费了，不过你这个布好像不够，是夏天买来做裙子的吧！”
江映月也猜到了，当时是买来打算做裙子的，可是后来她又打算做旗袍，所以放在了柜子里，现在又想用来做秋衣，肯定是会差一点，她打算从裁缝大叔这里买一点瑕疵布配上，就是可惜浪费了这块好布。
大叔把布放在桌子上摊平，用竹尺量了一量，“你这块布只能做一个上衣，可能还会剩点，但是做不了一个长裤，要是把上衣做的宽松一点，估计短裤都不一定够。”
“要不你看看我这屋里有没有相中的布，我给你配一点，你看这块月色的布怎么样，配这个粉色也好看，正适合你这样的年轻小姑娘。”
“额……”江映月有些吞吐，“前段时间办婚礼，布票用的差不多了，所以……咱们看看瑕疵布吧。”
大叔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布，表情带着一些可惜，江映月看到箱子里的布，顿时明白了。
“箱子里没有什么好看的布，大大小小的都有，颜色也乱七八糟的，可是想配上粉色那么好看的颜色还真没有。”
大叔犹豫了半天，最后拿起了一块黑色的布，“要不就这个呢，这块布虽然瑕疵有点多，但是粉色的布会有剩余，我给你做成拼接也会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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