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儿，赖嬷嬷又哭道：“老身二子赖升，怕是已被三爷抓了去，如今生死不知。老身只求小姐能饶恕赖升一条小命，至于三爷抄去的家财，老身甘愿送给三爷。”
赖嬷嬷方才听到贾母似对贾环这个庶子有所不同，因此刚才告状的时候，就没敢加十分的柴米油盐，只是隐瞒了少部分事实。
不过赖嬷嬷毕竟是久跟在贾母身边的老人，自然知道贾母最在乎自己脸面。
贾母听了赖嬷嬷的话果然大怒，她忍不住说道：“咱们这等人家，讲的是一个孝字。父母长辈身边，便是一只猫儿狗儿，后辈轻易也打骂不得。”
“这个孽障竟然带人去抄了你家，还打你的脸，这打的何止是你的脸？这是连老婆子的脸也一并打了！”
“来人，去东府请环哥儿来。老婆子倒是要问问他想做什么？”
“是，老祖宗。”
很快，便有婆子出去传话传东府三爷来见。
看到贾母反应，赖嬷嬷心里越发欢喜。
不多时，贾环便是被叫了进来。
贾环请安之后，贾母怒道：“环哥儿，你如今越发出息了，便是连老婆子都不放在眼里了！是不是接下来你还要带人来抄了老婆子？”
贾环无奈跪下说道：“孙儿知道老祖宗因何而生气，只是孙儿想问一问老祖宗，昨儿我因要去平安县赴任，年底怕是没时间盘账，便提前盘了一下府里账目。”
“结果宁国府十二年竟是亏空了三十六万两银子，而这三十六万两银子都被那赖升贪墨了去。老祖宗，宁国府都被那赖升贪墨了去，难道孙儿不该拿回来的吗？”
贾母冷哼道：“你说三十六万两就三十六万两？宁国府每年进益才有多少？莫非都被赖升搬入他赖家不成？宁国府上下难道都是死人，没人看到不成？”
贾环说道：“老祖宗不相信赖升贪墨了宁国府三十六万两银子，孙儿也不敢分辨。”
“只是好叫老祖宗知道，今儿我在赖家不但抄出了三十六万两银子，赖家剩下的地契、田契还有剩余财物，也足足有十几万两银子。”
“这赖家家底，竟是有五六十万两银子。孙儿敢问老祖宗，这么多银子，莫非都是老祖宗赏赐给赖家的不成？”
此话一出，赖嬷嬷不由心惊，几乎坐立不住。
贾母也忽然间冷静下来。
赖家的家底，着实惊到了她。
赖家家底竟然有五六十万两银子？
现如今她荣国府这边，都拿不出这么多银子来的啊。
她们想修建省亲别院，一时都掏不出这么多银子来。
最后还是被环哥儿揽了去。
赖家是哪里来的这么多钱？几乎不用问，必然是贪墨贾家的无疑。
底下的管家，上下其手，贪墨财物，都是常有的事情。
清水池塘不养鱼，谁家都是这般模样。
对这些事情，贾母都是知道的。
然则不哑不聋，难做家翁，贾母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事。
然则她万万没料到，赖家竟是贪墨了这么多，这几乎将贾家的库房都给搬空了的！
这让贾母如何容忍？
贾母不由看向赖嬷嬷问道：“赖嬷嬷，果有此事？”
赖嬷嬷忙起身回道：“小姐啊，赖家的财产，一部分是小姐赏赐的。还有一部分，是老身两个儿子拿着钱生发出来的，再有亲戚也在我家里存了些……”
贾母不等赖嬷嬷说完，便知此事不虚。
沉默半晌，贾母不由说道：“便是如此，赖嬷嬷也是服侍了我一辈子的老人，你也不该如此不尊重她。”
这老太太，更看重的是她的脸面啊。自己掌掴赖嬷嬷，惹得老太太不高兴了。
若是这老东西再求上一求，说不得贾母还会高高抬起，轻轻放下。
想到此处，贾环不由说道：“还请老祖宗屏退左右，孙儿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要说。”
贾母冷哼道：“有什么事，你只管说出来好了，有什么需要隐瞒的？”
贾环轻声说道：“是事关我贾家抄家灭门的大事。”
贾母被唬了一跳，忙命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环哥儿，你刚才说什么？事关我贾家抄家灭门的大事？你莫不是在唬我老婆子？”
贾环说道：“孙儿并非是故意唬老祖宗，前些日贾雨村事败被查之时，薛家薛蟠人命案都被翻了出来。”
“老祖宗可知，为何大老爷谋取石呆子扇子一案，没有牵连到大老爷呢？”
贾雨村出事，薛蟠被抓的时候，贾母和贾赦母子也着实担忧了几日。
不过后来不了了之，她们也便丢开手，继续高乐去了。
贾母不由说道：“这自然是这件案子和老大没有关系，自然就牵连不到他身上去了。”
贾环笑道：“老祖宗说这话，你自己相信吗？如今外面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我贾家。”
“石呆子的扇子，最后就落到了大老爷手上，怎么可能没人关注到？”
“大老爷之所以没受牵累，只是因为他们都想着让我去平安县赴任，不想这个时间出什么岔子，因此才没有攻击我贾家。”
“而赖家，不但贪墨我贾家几十万财产，更是在外面以我贾家的名誉放高利贷，强买强卖，强夺豪取！惹出了好几条人命官司。”
“这些事情，都记到了我贾家头上。老祖宗，其实不止是赖家，还有其他管事，甚至还有我贾家旁支，多有这些烂事乃至人命官司在头上。”
“而这些，最终都会被算到我贾家头上。如果我们自己不清理掉的话，将来清算起来，我贾家断然是跑不了的。”
“还有一桩更严重的事情，大老爷大约和平安州有勾连，他们在一起做走私生意。向草原民族提供盐铁等违禁品。”
“一旦这些事发，老祖宗自己想去，我贾家会落得什么下场。”
这番话，将贾母震惊到几乎坐立不住，被吓出一身冷汗来。
她忙不迭地问道：“环哥儿，你说的你大老爷在平安州走私的事情，可是真的？”
贾环点头说道：“老祖宗，自然是真的。链二哥常往平安州跑，老祖宗自然是知晓的。老祖宗只需要私下里问一问链二哥便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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