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刚发出一个音儿，马上意识到不对，不能叫，不然不就被发现了嘛。
尹立看着池塘溅起的水花微微皱眉，过了一会儿，嗯？没有动静。是淹死了？他对身侧的小厮吩咐：“去把人救上来！”
“是。”
攸攸奋力地自救，手脚并用的划啊划，一抬头，看到站在廊上的小厮，吓！被发现了。那她还忍个屁啊！“救命……救命啊……救命啊！”
小厮一脸鄙夷，递个竹竿过去，攸攸拼命抓住，自己爬了上来。阿弥陀佛、释迦摩尼耶……她差点变成女水鬼。
“原来你不是哑巴啊？那怎么掉进水里都不出声？”
攸攸摊在地上拼命喘气，没空搭理小厮。恰巧尹立由凉亭里走出，看着她的冷漠神情中，露出一丝淡淡的厌恶，经过时也只对小厮吩咐道：“把她交给尹管事。”
“是，二爷。”
蓦地，尹立觉得他眼角余光好像瞥见了什么，一转身，看向攸攸。这女子有一双出奇大的眼睛，但不是眼大无神，反而灵秀有余，并且胆子也很大，就这么直直的、毫不掩饰地盯着他瞧。要知道寻常人只看他一眼，就会害羞的把脸转开，像她这样的甚是少见。
她湿湿的头发紧贴在面颊上，翘翘的小鼻尖还挂着水珠，模样有些狼狈。如果不是她的眼神过于晶亮的话，容貌只能算中等，但奇就奇在了这种眼神，细一看，到是中上之姿了。
但尹立敢确定，适才引他注意的决不是她的眼神，那是什么呢？视线向下移，蓦然一惊，是她！手背上的花瓣儿形胎记，鸿凌阁里那个由他的手中逃跑的小丫头。
“喂喂！”手在攸攸眼前晃动，“别看了，二公子都已经走远了。”
攸攸晃过神，“阿嚏！”豪放的打个喷嚏，看的旁边小厮直皱眉。
“起来，你不是腿摔坏了吧？”
“当然没有。”攸攸站起来，弯下腰，将裙子提到膝盖的地方，用力一拧。
“我的天！”小厮突然转过身，大叫道，“你是不是姑娘家啊，不知羞，赶紧把裙子放下。”
攸攸朝着他背影做个鬼脸，大惊小怪的，她裙子里面还有裤子呢！叫什么叫？
将裙子拧的不再滴水，攸攸直起腰，将头发往耳后拢了拢，现在应该削微端庄点了吧！竟然让二公子看到她如此狼狈的模样，唉！真是丢脸！
小厮小心翼翼转过点头，见她整理好了，才彻底回过身，“算起来，你是今年第一个落水的。”
今年第一个？“什么意思？”
“就是啊，今年……你排第一，往年少爷回来祭祖，至少三、四个，本来以为这次回来时间短，不会有人进来呢！没料想出现个你。”
“三、四个？”那么多啊。
“嗯，像你一样偷偷溜进了窥探少爷！结果有一个从房上掉下来摔死了，两个在水缸里憋晕了，还有一个还差点淹死。尹管事说前年更多，不过那时我还没进府呢。”头一扭，“喂，走啊！傻愣着干什么？”
攸攸赶忙跑几步跟上他，“你是说有很多女子……来偷窥二公子？”
“是啊，我都习以为常了。”小厮撇着嘴不在意地说。
攸攸瞪大眼，“那她们是怎么爬上二丈高的围墙翻过来的？”难道那帮女人为了见二公子也是煞费苦心，几年前就开始练习翻墙了？
“翻墙？不不不，那边墙角有个狗洞，都是从那进来的。”
狗洞？她怎么没有发现啊？害她辛辛苦苦地爬高墙，差点把裙子都刮坏了。
小厮盯着她表情千变万化的脸，“不过为了以绝后患，狗洞去年已经被堵上了，难道你又给扒开了？”
攸攸一抹鼻子，郁闷地道：“才不是呢，我走的另外一条路。”
出了箜幽居院门，小厮一拍攸攸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赶紧回去收拾东西吧，一会儿尹管事就会让你离开了，不是我瞧不起你，也别怪我说话难听，因为我说的都是实话，你真的配不上我们公子！真的！来府里当丫鬟都勉强。回去后找个同村的嫁了吧！别再做白日梦了，公子，你肖想都是一种犯罪，好了，快走吧！我要去通知尹管事儿了！”
“等等，你站住。”
“什、什么事儿……”小厮看着她的样子有点打怵，突然“哎哟”一声，随即捂住鼻子，“你敢打我。”
“有什么不敢。”
“哎哟哟！打、打出血了……你别过来，出血了、出血了，救命啊！救命！”
当听到有往这边跑的脚步声，攸攸伸手往小厮鼻子下边一抹，一滴不剩的都抹在了自己脸上，再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眼泪一对一双着对跑过来的人哭诉：“呜！救命啊，他欺负我，还……还打我，呜！我不活了，我没脸见人了，呜呜呜呜……”
正要告状的小厮当即傻眼，抖着手指，对准着坐在地上号啕大哭的攸攸，“你你你……”硬是你了半天，憋的满面通红也没说出一句话，他估计自己是气疯了。
尹立坐在书桌的后头，指节轻敲着桌面。站在对面的尹管事身子微恭，等待着尹立的吩咐。
“呵呵……这倒有意思”本以为此次来苏州会是个苦闷的差事，没想到遇见这么个逗趣儿的事儿，不禁又问了一句，“乡下的丫头都这么野吗？”
连妓院都敢随意进出了，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出来的？
“齐悠攸的保人是锦华绸缎庄的老人儿，说齐悠攸是他的远房亲戚，而且齐掌柜也是老实人。应该不会出错。”
“嗯！”尹立沉吟一会儿，“你知不知道，她可识字？”
“识字！”
“一个乡下姑娘成日田间地头的，竟然还有功夫习字。”
“二爷，这点我也问过，可据她说，她只会写自己的名字，契约书上的名字也确实是她自己写的，就是……歪歪扭扭了一些，不像作假。”
“去查，表面越是平平无奇的越是危险，你也知道，有些事情不得不防，一来对要办的事不利，二来也没法跟皇上交代，不弄清底细总是不妥，若是被父亲知晓，你也不好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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