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么淡定自若，仿佛江汐月就算把这个家全砸了都无所谓。
江汐月眼睛红得像兔子，连鼻尖都气得泛红，胸口跟着剧烈起伏。
她又摔了几个盘子碟子，顾宴初连眼睛都没眨一下，情绪稳定到近乎冷静。
江汐月所有的脾气，都像是打到了一团棉花上，发泄无门。
“骗子，大骗子！”江汐月显然骂人的词汇量有些匮乏，用最凶的语气说着宛如小朋友吵架的句子，“你骗我，当初你明明答应过我的！你说你永远都是我的家人，永远都会陪着我……”
顾宴初沉默了几秒，说：“我没说是以哥哥的身份。”
江汐月瞪圆了眼，万万没想到当年顾宴初就已经埋下了坑。
她不可思议的往后退了几步，感觉所有的认知都受到了冲击。
林伯匆匆赶了进来，劝道：“汐汐，你冷静点，有话好好说。”
江汐月看着他，鼻子一酸：“你让我冷静？这个家疯的人到底是谁？是我还是他？？”
林伯面露为难，显然他对顾宴初的心思也是知道一些的。
江汐月更崩溃了。
连林伯都知道……
所以全世界，只有她一个人被瞒了那么久吗？！
她冲进自己房间，用力摔上房门。
咔哒一声，门反锁了。
以往江汐月在家，是不会反锁房间门的。
林伯战战兢兢：“少爷，您这又何必……”
明明已经瞒了那么久，又何必让江汐月知道真相呢。
顾宴初：“是意外。”
但昨夜醉后的吻，究竟是无意还是故意，这世界上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
房间。
江汐月在枕头下面摸出手机，在一众联系人中，下意识拨通了江凝的电话。
隔了好一会儿，电话才被接通。
听筒里女人的声音慵懒温柔：“宝贝，想妈妈了吗？”
江汐月只来得及喊了声“妈”，眼泪就大颗大颗往下掉。
但她从小养成的习惯，是连哭都忍着不发出声音，所以一时之间江凝并没有听出异样。
“妈妈也想宝宝了。”江凝很健谈，和她聊起了最近度假的日常。
江凝又交往了一个男朋友，两人正在环游欧洲。
江汐月的眼泪一下子止住了，小声问：“妈妈，你又要结婚了吗？”
“结婚？妈妈早就对婚姻不感兴趣了，只是恋爱而已。啊对了，宝宝参加的恋综妈妈也有看哦，感觉很有意思呢，宝宝好像还交到了新的好朋友，相处的好吗？”
江汐月含糊回答了几句，她啃着指甲，在犹豫要不要告诉江凝她和顾宴初的事情。
“……对了，查理叔叔想和你打个招呼，可以吗？”
听到这句，江汐月连忙说：“妈妈，我还有事情要忙，下次吧。”
“好吧……宝宝，妈妈爱你哦。”
电话挂断，江汐月无力地滑坐在地板上。
她尊重江凝的选择，无论是结婚还是恋爱，那都是妈妈的自由。
但偶尔……在想到爸爸的时候，她也会难过。
爸爸没去世之前，她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朋友。
后来，妈妈再婚数次，把她丢给了外公外婆。
同样是外公外婆带大的，江凝是极致的叛逆，每场婚姻和恋爱轰轰烈烈要死要活。江汐月是极致的乖巧，从小到大都听话乖顺，不给任何人添麻烦。
或许告诉妈妈，也只会打扰到她的度假。
她不想成为任何人的麻烦。
江汐月发了好久的呆，直到敲门声不断响起来，她才慢慢回过神。
“汐汐小姐，是我。”林伯的语气小心谨慎，“到吃药时间了，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先把药吃了好不好？”
他担心江汐月不会开门，甚至做好了强行开锁的准备，但没过多久，门被江汐月打开了。
女孩除了脸色有些苍白，看上去一切正常。
“药呢？”
林伯连忙端来水和药。
江汐月乖乖吃了。
林伯又问她午饭想吃什么，江汐月还点了两道菜。
林伯松了口气，还以为江汐月想开了，但到了午饭时间，他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顾宴初在书房开了个视频会议，他穿着灰蓝格子的家居服来餐厅时，江汐月已经在餐桌边坐着了。
她开了客厅的电视，正播放着一部热门电视剧。
茶几上的平板也开着，屏幕显示是一档搞笑综艺。
手机放在餐桌的支架上，纤细的手指刷着短视频，各种魔性的BGM不停切换。
三台电子设备，三种噪音同时交织。
林伯知道顾宴初喜静，一脸为难地劝了江汐月好几次，她不听，他也没办法。
顾宴初神色如常，拉开餐椅落座。
江汐月也很正常，刷到搞笑的视频还会笑两声。
林伯帮她上菜盛汤，她还笑眯眯的说谢谢。
但从头到尾，她没有看顾宴初一眼，也没有理顾宴初一句。
完全把顾宴初当透明人。
林伯偷瞄了眼顾宴初，见他脸色越来越冷淡难看，轻咳了声：“汐汐小姐，今天天气很好，下午要不要去划船？”
别墅后面有条小河，之前江汐月最爱的娱乐活动就是和顾宴初一起划船。
江汐月喝了口汤：“下午我没空。”
林伯小心翼翼：“您有约吗？要出行的话，我给您安排车。”
“不出门，就在家。”江汐月头也不抬，“我约了人来家里玩。”
林伯脸色微变：“是女孩子吗？要不要让厨房做点小蛋糕什么的……”
江汐月微笑：“等来了你就知道了，我吃饱了，先回房间啦。”
“汐崽。”身后传来顾宴初的轻唤，江汐月没理，他沉了嗓音，“江汐月——”
江汐月脚步都不带停一下的。
顾宴初猛地起身，椅子发出声响。
林伯连忙拦住他：“少爷，别冲动。”
别把事情，真的闹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顾宴初怎么可能不懂他的暗示，大手放在椅背上，青筋紧绷凸出，显然是压抑到了极点。
许久，林伯才听到他喑哑落寞的开口：
“你也觉得我做错了吗，林伯。”
林伯看着他长大，都把他当半个儿子看，看到向来天之骄子意气风发的顾宴初显露出这么脆弱失落的一面，他重重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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