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厂长为了给董晓丹节省用工成本，没正式投产前，没招多少人。
现在，除了他自己，就招了两个门卫，一个财务人员，今天把老婆叫过来临时帮忙。
其他的几个重要的管理人员，董晓丹已经看中了隔壁厂的小钱。
但小钱这几天在忙着清算，等他清算完毕，就到这边来报到。
等小钱来了以后，让他挑几个原来得力的部下，这个厂就可以转起来了。
现在这边也没多余人手，周庆云在那边叫嚷，也没人去管他。
“侯厂长，她这样会败坏你们的名声，你要不要派个人把她赶走？”有人看不下去了。
“不用，如果真有人因为相信她，而退却的，我们也不欢迎。这样的人没脑子，没有判断力，将来进了工厂也容易被人煽动带歪。”侯厂长让门卫维持秩序，自己和刚招的财务一起登记报名。
周庆云闹了一会，见虽然有人听了自己的话，而犹豫不决地，最后却还是进去报名了。
她不知道，这年月农村劳动力过剩，虽然在她投资的那个刚倒闭的工厂做了两年没拿到钱，心里很气的，但还是没彻底丧失信心。
虽说前车之辙，后车之鉴。但董晓丹承诺每月结算、发放工资，还是很吸引人的。
毕竟即使是上当，最多也就损失一个月的劳力，要是不报名，连挣钱的机会都没有。再说，牛不耕田，扣在桩上也是老。年轻人有的是力气，用了还会有，怕什么？
刚刚那些人，急匆匆进去报名，也没空留意周庆云。
这会儿报完名出来，看到一个跳梁小丑似的，在这里叫嚷，都很好奇，纷纷在猜测她的身份。
大家七嘴八舌，从周庆云的话语中，拼凑出她的身份。
“估计也是个投了资的大冤种。”
“嗨，你们不知道，刚刚在那边我们可听说了，她投资多少没说，她说她哥投资了一万多，当然受不了...”
“什么人？能拿出一万块钱来，国家大领导都拿不出来吧？那要去报警，让国家好好查查，她这钱是怎么来的？”
“报啥警啊，你知道她是谁？是原来公社周书记的侄女，都官官相护呢。”
“这么有钱了，还坑我们老百姓的钱，这会儿怎么好意思站在这里的？还不跑到长江边跳进去？”
“是啊，越是有钱人心越黑，工资还一年一结，人家这边可是一月一结的，这样的工厂我们不进，还等什么？等再来一个像你这么黑心的老板吗？”
......
一堆人像看傻子似的，围着周庆云。
周庆云被围观着，一会儿就撑不下去了，因为不但没人听自己的，反而说得越来越不像话了。
要是被叔叔知道，自己差一点要坏了他的名声，肯定又要一顿喷。
骂得口干舌燥，一点作用都没有，甚至反而起了反作用。
周庆云觉得冤啊，我又不是管理者，我哪知道你们怎么结算工资的？这会儿我损失了这么多钱，找不到说理的地方，还被你们围着骂，还真想跳长江了。
当然，跳长江是不可能的，她气咻咻地转身就走。
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本来这些人是来董晓丹的新厂报名的，基本上与周庆云都不认识，这会儿周庆云离开，按理说他们也应该就此散了，各回各家。
可现在周庆云走到哪里，他们也走到哪里。
大概回家也没啥事吧，还不如留在镇上，还可以掌握信息，多吃瓜。
周庆云今儿个特意请假回来，本就因为不甘心那么多钱就付之东流，即使拿不到钱，出口气也好。
当然，她的最终目的，还是想，胡搅蛮缠一下，说不定清算的人会对她网开一面，多少给她点补偿。
可谁知这些人只顾着埋头清算，没有一个人腾出时间来接待自己。
看到自己的钱付之东流，而董晓丹却像捡钱包似的，把自己投资的厂里的设备低价买过去，又招聘了自己厂里的熟练工，更加气不打一处来。
就想着过来搞搞破坏，心头也舒服点。
可事情却完全不按她预计的那样发展，这会儿想离开，这帮乡巴佬竟然还围着自己不放。
“你们有毛病啊，跟着我干什么？”
“谁跟着你了，你是长得漂亮还是怎么的？我们跟你？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是你跟着我们吧？”
本来看热闹不嫌事大，现在有人要玩，大家能不陪？
周庆云发现还真不能惹了众怒，自己才一瞪眼，无数双眼睛就瞪过来，说什么的都有。
周庆云只好闷着头，走向汽车站。
还能去哪里？工厂不能去了，大家都在清算，也不知道最后能不能回一部分资金。
那个自己曾经寄希望的工厂，从此就与自己无关了。
只好灰溜溜地回去。
到了县城，周庆云本想直接就回去的，想想又不甘心，还是转身去了叔叔家。
叔叔婶婶很意外，这本是个工作日，侄女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叔叔，那个工厂真的一点余地都没有了吗？你就不能出面，让供应商再赊一次账，让工厂运转起来，产品卖出去了，就可以回笼资金，慢慢做，不就可以把债务还清了吗？债务还清了，接下来不就可以继续盈利了？”周庆云想不通，以前怎么可以赊账，现在为什么不可以了？
周锦胜看看她：“不是我出不出面的问题，也不是供应商赊不赊账的问题。而是因为你们投资的这个厂，本来就是畸形的，没有自己的销售体系，以前完全就依靠陈林松，现在陈林松一消失，厂就瘫了。产品生产出来，往哪里销？”
“哥哥不是在申城联系了几个商场吗？”周庆云不明白。
“几个商场？”周锦胜冷哼一声，“你想得太简单了。”
薛小易看了周庆云一眼：“去年董晓丹给工厂提了建议，小钱本来都在按董晓丹提的建议实施了，可就是被你们这些人强烈反对，才没做下去。现在知道错在哪里了吧？以后不懂的地方不要插手，不要不懂装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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