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的郁气似乎都随着这两个响亮的巴掌散开一点。
陆缈缈转转手腕，斜着眼瞟了张芝容和陆军一眼又撇开，无关痛痒的样子似乎那二人只是微不足道的蚂蚁，对她造不成一丝一毫影响。
只有她知道，此刻心中除了发泄的快意外，还有说不清密密麻麻的痛感。
“演了十几年，也挺辛苦吧？”她冷声道，“这一巴掌是对你们辛辛苦苦在我面前维了这么久慈父慈母形象的回报。”
陆缈缈又把目光移向陆军，和张芝容不同，陆军是她真正有着血脉之亲的父亲。
她身体里留着他一半的血，甚至在自己年幼时光的回忆里，他算得上是个好父亲。
只是他们那点父女情脆弱如水镜，一碰便分崩离析，更不用说这其中涉及到了利益。
她直直盯着陆军，试图在他脸上看出点心疼的表情，但没有。
“我为自己有你这个爸爸感到悲哀。”陆缈缈声音平静地道，但凡他态度强硬一些，或或许结果就会不一样，他的每一次沉默，都是无声纵容。
陆军脸上一僵 看着她那张脸嘴巴开合几下，试图说句什么。
陆缈缈不在意，继续道“这只是开始，我或许现在没有能力把陆家闹得天翻地覆。但你们可以猜猜，没了我这只听话的宠物替你们在封家说好话，你们还能吸封家多久的血？”
似乎想起什么，她好心补充道“哦，忘了说，我离开前还和封琂大闹了一场，你们猜，封家的火会向谁发呢？”
少女无辜眨着眼睛，像是单纯疑惑这个问题而已。
陆军的脸色大变，张芝容也无法维持刚刚冷静的模样，头发散乱，目光狰狞“疯女人，怪不得那个疯子能看上你。”
她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和陆缈缈的话语激得失去理智，和封家搭上关系这么多年来，不管圈内人背地里都看不起她，面子上得对她笑脸相迎。
在陆家，大大小小的事也是她做主，陆军懦弱，向来不会反抗。已经很久没有人敢这么明目张胆在她面前这么嚣张了。
陆军赶紧拉住张芝容，怕她失去理智再说出些什么难听的话。
身后的怒骂，吵杂皆被陆缈缈抛下，她转身毫不犹豫抬腿就走，头都没回过一次。
细说起来这里没什么值得她好留恋的，在封家待的时间都比这边长。
“司机师傅，走吧。”车门被利落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声音。
司机慢悠悠将车窗升上来，像是还没将这场闹剧看够。八卦是人类最大的爱好，不分男女。
司机师傅心不在焉看了会路况，似是不在意开口“小姑娘，和爸妈吵架啦？”
陆缈缈将视线从窗外收回“没有，他们不是我爸妈，我妈走得早，我没爸。”她有些恶毒地想，为什么留下来陪她的不是妈妈，而是陆军？
“小姑娘别说气话嘛，有什么事和家里好好沟通。”司机师傅好意劝说了一句。
陆缈缈疲惫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司机暗暗摇头，他知道那片是富人区，都说豪门水深，家里长短是剪不断理还乱。
他隐隐约约听了一耳朵，小姑娘也是可怜，果然是有了后妈就有后爸。
“到了。”司机车技不错，陆缈缈眯了一路没有被晃醒过。
听到司机突兀出声吓得一激灵，从不安稳的梦里醒了过来，眼神呆滞，似乎被魇住了。
“做噩梦了？”司机看她那愣神的模样心道，果然还是年纪不大的小姑娘，看来是被家里的事打击到了。
陆缈缈其实只是做了个梦，也谈不上噩梦，她只是梦到了封琂，住院那两天一直到现在，整整五天他都没有出现过在她身边。
终于摆脱他了，明明应该感到庆幸 ，可心里说不出的慌。
梦里的男人像往日一样，只是目光沉沉盯着她，不发一言，可眨眼间似乎有什么折射出点亮光的东西从他眼角滑落，紧接着那泪滴越来越多，眼眶变得通红，破碎感十足。
但脸上的表情没有像常人那样悲伤或难过，像是带了一个不会变换表情的人皮面具，哪怕眼泪留得再多，他依旧是那幅冷淡模样。
小时候她不愿意吃饭，故意打翻饭碗，还有不愿意让他抱，躲起来不见他，封琂都会红着眼眶固执盯着她，但随着长大些这些已经没见过他这幅模样了。
因为两个人的力量差距和身高差距开始凸显，封琂能轻而易举将她禁锢在怀里。
在梦里，她就站在一步之外的位置看着封琂哭，脸上冷淡的表情和他如出一辙。
或许连她自己也没发现，无形中受到他的影响，两个人的某些动作细节都趋于同步。
他哭什么啊？她都没为自己悲催的人生哭哭呢？
司机的出声让陆缈缈回神“没有，只是有些累了，谢谢您啊，钱已经付过去了。”
司机师傅帮着她把行李扛下后备箱“害没事儿 小姑娘多注意安全啊，叔去赶下一单了。”
陆缈缈笑着点头，心情也好了些，不管怎么样，从今天开始，她要真真正正过自己的人生了。
那之后的几年，几乎是风平浪静，张芝容他们居然也没来找自己麻烦，或许和封家的决裂已经够他们焦头烂额了顾不上她。
而封琂，没了一丝消息，倒是偶然碰见过陈管家一次。
陈管家一看见她，便目露惊喜，欲言又止，看那模样似乎是有话与她说？可过了会又把那份惊喜之色强压了下去 只是远远对着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平心而论，在封家的时候他们对自己算得上无可挑剔，吃穿用度都和封琂一个标准，甚至因为封琂的偏爱，她所用的有时候比封琂还要好。
他们瞒着自己这件事情无法反驳，但陆缈缈也不打算把事闹得大家都下不来台，便也点了个头算是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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