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王金驴的院门，方东晓说：“王叔，你不要动不动就拎刀，这是凶器，要是对方用手机给你拍了下来，我怎么保你？尽管你是为大家办事。”
王守天的气还没消，他说：“这人不讲理，我还真想砍他，大不了进去蹲几年。”
王魁中说：“我们农村的情况就是这样，王金驴这样的人，只有王弟对他。你给他讲道理，啥事不成。一句话，王弟不出面，这钱王金驴肯定不拿。听说以前的集资活动，他回回不拿。”他想，别看你方书记年轻，可你很会用人。
李海也笑着说：“就我们三家寨的工作，按正当的渠道进行，根本行不通。这就叫灵活多变。王叔，我们下一家去哪？别管去哪家，都是守天叔唱主角了，因为剩下的家户，给他们讲不通道理，他们也都是占便宜占惯了。”
王守天大大咧咧地说：“他们不讲道理，我也不给他们讲道理。反正我是替大家办事。”
王魁中说：“我们下一家去王小牛家。”
王守天说：“你们又给我找个茬。”他想，这王小牛不好搞，他没有性子，见硬就躲，让你没法发火，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呐。
方东晓提醒道：“王叔，你不能再拎刀了，我跟着呐，你得给我面子。”他递给王守天一支烟。
王守天接过烟，不好意思地笑了。
他们刚到王小牛的院门，王小牛开着电动三轮车正准备下乡收破烂，王守天伸手抓住他的车把，说：“停下停下，我们再晚来一会儿，你又跑了。”
王小牛停住车，在车上坐着说：“你让我停下也没有钱，我说了，我想集资，可我没有这个实力。我是三家寨的弱势群体，以收破烂为生。”他笑着，摸了摸口袋里烟盒，没掏出来。
王守天说：“你总是叫苦连天，太阳没从你们家门前过？”
王小牛说：“太阳从我门前过了，可没照着我。王兄，你的日子也不比我强哪儿去。”他想，让你当个集资代表就不知天高地厚了，过了这几天，你与我一样。
王守天说：“我的日子过得是不咋理，可我的集资钱早拿过了，我不想让人在背后戳脊梁骨。”
王小牛说：“我也想拿，可我没有钱。收了一天破烂卖了，还不够零花钱。”
王魁中说：“王小牛，我们几个都不说了，可方书记是第一次来你家，你不让领导到你屋里坐坐？你还是常出门的人呐，连这点道理也不懂？”
王小牛下了电三轮，笑着说：“我这穷家破院的，怕方书记看见笑话。”他想，你们就是把方书记请来了，我还是没有钱。
方东晓递给他一支烟，说：“你这两层小楼，你这排成的小院，可以说是小康人家了。”
“方书记夸奖了，盖了这座小院，我欠了不少外债。”他把他们让进屋里。
王魁中说：“王小牛，我们来了几趟，有时你在家有时你不在家，现在大家的集资都拿个差不多了，你的怎么办？”
王小牛笑着说：“这人不能比人，人比人气死人。我也想拿，可我没有钱。再说，村里修路就差我这几个钱？我不拿这几钱，村里路就不修了？”
李海说：“你这样说就没道理了，全村人都像你这样想，这路还修不？”
王小牛笑着说：“李海，你是做生意人，挣钱容易，你也不在乎这几个钱。可这几个钱放我手里，用处就大了。你们也不在乎我这几个钱，我不拿这几个钱，你们不就是少花点吗？”
王魁中脸一沉，说：“王小牛，你说这话什么意思？你以为我们会花这钱？”他觉得自己的人格像受了侮辱，想发脾气。
王小牛仍是一脸笑容，像聊天似地说：“你们不图仨不图俩，起五更睡半夜的，图啥？就是你们花几个，我们也能理解。王守天为集资今天给这个吵，明天给那个吵，他也不容易。在这个世界上，钱难挣屎难吃。”
王守天又想发火，被方东晓拦住了，他说：“王小牛，你说话要负责任的，我可以明确告诉你，这些代表都是无偿为大家服务，到时候，修路钱会明榜公布，你有怀疑的地方可以提出来，我们会给你解释清楚的。这里面的钱谁也不能乱动一分。”
王小牛说：“方书记，我说话没水平，你别生气。”他想，就凭王守天这样的人，你让他白干活不给好处，他要干鬼才信呐！
王守天不耐烦了，他说：“王小牛，别光说没用的，这修路钱你到底拿不拿”
王小牛声平气和地说：“我想拿，可我没有钱。”他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王守天问：“修好路你走不？”他想，你是真想耍无赖了，你还真想逼着我发火。
王小牛笑着说：“你这问的啥话？修路不就是让人走的吗？还能让人光看不成？”
王守天一拍桌子，提高了嗓门说：“王小牛，我见过耍赖的，但没见过你这样耍赖的人，你的脸皮咋这样厚呢？你不出钱还想走路，你是真不要脸了！”
牛小牛没动怒，他说：“咱们说话不兴骂人的，咱得讲文明。”
王守天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把他拉到院子里，咬着牙说：“我不但骂人，我还要打你呐。”他举起拳头就向王小牛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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