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失心疯了?天底下竟然有儿子骂老子的道理?”
“就算你爸爸有错,也不能这样子跟他说话!”
脸上的痛楚随着神经传遍了全身。
林霏意识到,自己刚刚在门口的“冷静”,只是一种类似于手术后还未消退的麻醉。
她上一世的那个朋友,现在估计正在深山老林里,过着不知道怎样的日子。
现在,林霏才是真正的清醒了。
这种清醒,可以用一句话来概括——
关我什么事?
林霏对于这个家本来就没有什么感情。
更何况摊上这样一个爸爸,除了放弃还能干什么?
难道陪他一起赌吗?
上一世,林霏总是以为自己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一路顺风顺水,都是实力所在。
有些东西,自己理解,不明白,不是想象匮乏,实在是阶级差距太大。
就像问一个土生土长的农民,皇上应该有着怎样的生活?
他们绞尽脑汁,也只是答金锄头种地。
何其荒谬。
林霏定格在了这里。
她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这样的家庭。
原来,她不比谁厉害,她只是幸运。
原主的记忆在不断重现,就像一只无形的大手,按压她的精神性格,摧毁她的乐观向上。
让她如昙花一般,马上就要凋谢了。
谁都沉浸在记忆中,不断轮回,不断煎熬,害怕往日剧情的重演。于是,胆怯的过活。
爸爸赌博了,究竟该怎么办呢?
林霏真的不知道。
连一屋子的成年人都没想出个办法,她又怎么知道呢?
好痛苦的记忆。
小女孩一个人把自己缩在房间里。
辱骂,摔东西,撞墙声,声声入耳。
害怕么?更多的只是祈祷,祈祷这一切快过去。
第二天,逃命似的吃完早饭后逃去学校,战战兢兢地回家。
爸爸妈妈又变得正常了,好像昨晚的一切都没发生过。
只是梦魇。
那年林霏七岁。
只需要逃避,不需要作为。
还有一段模糊的记忆,只有一切琐碎的片段。
我在柏油马路上被人拖着走,黑色的颗粒嵌入了脆弱的嘴唇。
天旋地转,拳头向我砸来。
还有一个陌生男人的凶狠地话语。
周围的场景渐渐模糊,眼前男人的脸庞渐渐清晰——
林刚。
冰冷的路面上,我的裤子一寸一寸往下掉,上衣一寸一寸向上滑,寒冷渗入身体。
“霏霏,还疼吗?”
顾雪轻轻拿下林霏的手,看着那红彤彤的巴掌印。
打得够狠的。
“没事的。”
林霏也觉得自己太过鲁莽了。
还是静观其变,看看这家人有什么想法。
“我们家真是拿不出钱了,弟弟。要是再借钱给你,我都要离婚了!”
林刚的姐姐无奈地叹息道。
“是呀,小刚,你说你干得什么事?就那么喜欢赌吗?你已经在线下被警察抓过一次了,工作都丢了!要是那么喜欢打什么机器,买一台来家里慢慢玩不行吗?”
“你看看你,四十多岁的人了。还要你爸爸妈妈为你操心!两个老年人把棺材本都要赔进去了。”
“难不成,真要我们家里每个人都被你搜刮得一干二净,再背个几十万的债吗?”
“我看啊,这次我们真是帮不上了,这有什么办法?谁能把钱变出来吗?”
“这都不是什么钱的问题?要是还钱能解决问题当然好了。关键是,小刚这真是个无底洞啊!我们帮他还了多少次了。每次都痛哭流涕,发毒誓,磕头。天可怜见,你倒是戒赌啊?!”
“你还打老婆打孩子呢?要是传出去,一辈子都没脸了!”
“连最愚昧的农民工都不会去赌博,你作为一个老师,还陷的这么深,真是把书读到狗肚子里了!”
亲戚们你一言我一语的,主要就是罪林刚诏罢了。
谁也想不出个办法。
林霏的爷爷始终没说话,神情也是恍惚的。
爷爷老了,也没钱没势的。
不过年龄摆在这儿,大家还是很敬重他的。
爷爷缓缓地开口,语气漠然:
“你走吧,我们没办法了。”
“爸爸!”
“老头子!”
林刚和奶奶的声音同时响起,不可置信。
“爸爸!你知道他们的手段有多残忍的。我要是还不上钱,要么断胳膊断腿,要么只有去监狱里躲着。”
“我把你当爸爸,你不把我当儿子了吗?”
林霏止不住的想笑。
这不就是她说的。
早点放弃对赌狗的幻想,让他进监狱吗?
而且听亲戚都说法,他不是已经坐过一次了吗?
那敢情好,还顾虑什么政审之类的干嘛?
压抑的氛围下,就林霏一个人浅浅地笑了。
“你个小兔崽子,你笑什么?”
林刚像一头发疯的公牛一样,冲上来就要打林霏,还要被亲戚们拉住了。
“哼,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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