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喊声震天,仿佛能喊停这雨一般!
“家里独子的!出列!”戚承辉大声说道。
队列无一人动,甚至没有交头接耳。
“兄弟二人同在戚某麾下者!出列一人!”
”父子二人同在戚某麾下者!出列一人!”
依旧没人动!
“年龄二十五岁以下者!出列!”
“总兵!”其中一名排头兵大声回应,“我们这帮,和底下挖土运沙的打了一架,赢了的才能上此坝口!你就别为我们操心了!”
“好!”戚承辉走到沙袋前,提起两个沙袋,说道:“浪太大,沙袋直接塞下去会被冲走!弟兄们,随我戚某,一起?”
排头兵出列,抢过戚承辉手中的沙袋,笑着说道:“总兵,这功劳你就别和弟兄们抢了。”
“咱们戚家军,没能上战场打南诀蛮子,也同样打得海上来的倭寇嗷嗷叫。没机会到战场上同叶大将军的叶字营一起争功劳,好不容易有点能立功的事儿,你那么大的江浙总督,就别和我们大头兵抢了。”
“戚家军,少不得你这位戚总兵!”
坚硬如铁的硬汉,眼角流出热泪,混着冷冷的雨水一起流下。
“哈哈!”堤坝上的军队方阵,哄然发出嘲笑之声。
“戚家军流血不流泪,大家快来看啊,咱们头流狗尿了!”排头兵笑出了眼泪。
戚承辉没有,也无法治眼前这些将士以下犯上,侮辱上峰的罪。
“弟兄们,大家,忠烈祠见!看看谁的排位更靠前!”那排头老兵提着沙袋走到缺口边缘,提着沙袋纵身跃下。
“老子先去抢头香了!”豪迈的声音在在信阳江上空回荡。
“奶奶的,什么都让你这狗囊的抢先!真当我们会让着你啊!”第二个兵同样提起两袋沙袋,一边小跑,一边豪迈说道,“侥幸没入忠烈祠的!如果皇帝赏了,就拿着赏钱,来忠烈祠了请哥们喝一口!千万别让总兵给贪墨了。”
第二声砸入水中的声音响起,戚承辉已经泪流满面,他戚承辉,怎会贪墨弟兄们的。
一个个戚家军,当着他们的头戚承辉的面,说了一番遗言之后。便提着两袋沙袋,如下饺子一般,跳去被炸开了,汹涌的泄洪口。
很快,十来丈长的缺口,被密密麻麻的戚家军所填满,后续搬土运沙的士兵,满怀敬意地给他们递上沙袋,在缺口处垒起来。
他们没有青城山赵道君那般搬山镇江的威能,但凡人自有凡人的方法,用血肉之躯,筑成新的堤坝!用血肉之躯,填往这决堤之口!
信阳江泄洪处,有些许银环触须,在这帮用身体填缺口的戚家军,在累得踉跄的时候轻轻扶一下,在要被水冲垮之时偷偷顶住背部。
或许因为神经紧绷,这一排戚家军,都没有注意到有一些不可名状的力量,在帮助他们。
雨还在不停的下,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同样人堤也在逐渐筑成,典礼已经带人奔波了九个县,通知这些县城往高处挪,有些县城居民不相信典礼的话,觉得没那么容易决堤。
更多的是安土重迁,舍不得家里的家当。
“总兵。”心力交瘁的典礼归来,登上堤坝,站在戚承辉身旁,看着下边那汹涌的水冲击着那人墙。
“效果如何?”戚承辉目光不离决堤口。
“都沟通了县丞,道收效甚微。”典礼疲惫说道。
“看来,已经有人提前警告过这几个县了。势必要毁堤淹田不可。”戚承辉咬着牙说道。
“大人,这不是。。。”典礼伸手指着那泡在水中的同袍,忽而话语戛然而止。
“挡不住!每年的端午汛那么汹涌,这才第一趟!”戚总兵闭目,“这堵水口的,是谁家的儿子,又是谁家的父亲!都是肉做的。。。”
“总兵,已经入夜了,下堤吧,先去休息一下。你都劳累一天了!水米未进。”沉默了一会的典礼说道。
“不,我在此陪那些堵水口的弟兄,你先带其他人去,抓紧时间休息。下面的弟兄撑不了多久,需要轮换。”
“我让人给你扎个帐篷吧。”典礼轻声说道。
“去吧。”戚承辉回应。
帐篷不一会便搭建好,可戚承辉缺没有进入帐篷内休息,依旧站在堤坝上。典礼领兵去埋锅造饭,抓紧休息。
夜幕之下,天地间只剩下洪水撞击堤坝声,戚家军粗粗的喘气声,军人入水声,以及噼里啪啦的雨声,充斥了戚承辉的耳朵。
“看来,戚某真的是成为了一些人的拦路石,恨不得除之而后快。”戚承辉闭上眼睛,将这湿气浓郁的空气重重地吸入肺部,凉意刺激清醒了一下,戚承辉睁开满是血丝的虎目。
背后高处传来的杀气,实质化了一般,这种身经百战的戚总兵十分熟悉的感觉,却让戚承辉有了一种如负释重之感。
“有幸,送戚总兵赴死。”一脸忧郁的苏暮雨,冷冷说道。
戚家军为戚承辉所搭建的帐篷顶,暗河的三人不知何时落在上面,居中的苏暮雨冷冷地看着戚承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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