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向东听着她的话，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找到了某种他一直在追寻的感觉。何雨水的眼神没有那么锋利，但她话语中的简洁与精准，竟让李向东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清晰感。
“你的意思是说，设计是让人和空间产生一种更自然的联系？”李向东试探性地问。
“对。”何雨水的语气依旧平淡，却也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肯定。“其实每个空间都有它自己的语言，关键是你如何去聆听它、理解它。你看，四合院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它并不需要任何过度的修饰，反而是那些旧的门框、斑驳的墙壁，它们本身就蕴含着一种独特的美感。我们要做的，就是让这个空间不失去它本来的味道，同时又能注入新的活力。”
李向东的心中泛起一阵涟漪，他忽然觉得，自己一直在追求的，或许并不是设计本身的“完美”，而是如何让设计真正与人产生联系。是的，每一处的变化，都应该是情感与空间之间的桥梁，而不是单纯的装饰或华丽的外表。
“那你觉得，如果要改变四合院的空间布局，应该从哪里入手？”李向东又问道，语气中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犹豫，而是充满了探索的热情。
何雨水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认真思考。她微微低下头，目光略微模糊，仿佛在感知着四合院的每一个角落。“从最基础的功能开始，先从生活的实际出发。比如厨房和客厅之间的关系，你想过没有？如果我们能让厨房更加开放一些，减少那些繁琐的隔断，或许就能让空间更具互动性，也能让厨房和客厅之间的流动感更强。”
李向东点了点头，心里有了一些新的想法。“你说得对，空间流动性真的很重要。每个细节的调整，都应该为使用者带来更多的便利，而不是让他们陷入一成不变的陈旧之中。”
何雨水笑了笑，眼中带着一丝自信，“你开始有点思路了，不过别急，慢慢来。设计，最重要的是保持敏感度，时刻保持对空间的关注。”
李向东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涌上心头，他明白，自己原本并不完全明白的事情，在这一刻似乎找到了一个开端。和何雨水的对话，给了他一种全新的视角，让他更加明白，设计的真正意义并非外在的完美，而是在于人与空间的对话与互动。
李向东坐在桌前，手中的茶杯已经凉透。他的目光不自觉地扫过桌面，心中的烦躁却逐渐蔓延开来。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感觉——这种被欺骗的感觉，像一根钩子，狠狠地扎进了心里。
之前和何雨水的对话，虽然表面上很平静，但他心底的疑虑和不安却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减弱。相反，那些本来不清晰的感觉，现在却越来越清楚。他曾以为，和何雨水的谈话能给自己带来启发，能够帮助自己厘清一些混乱的思绪，可是现在他意识到，似乎并不是那么回事。
那种感觉，就像被人从背后轻轻推了一把，刚开始你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失去平衡，可一旦跌倒，才发现原来一直以来的稳固都在瞬间崩塌。
李向东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着刚才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细节，试图找到其中的矛盾。但无论他如何回想，何雨水的每一句话，似乎都像是巧妙的引导，而他自己却在不知不觉间，被卷入了她设下的思维漩涡。
他不自觉地抓紧了桌角，指尖微微发白，脑海中闪过的，是那一瞬间何雨水的眼神，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意味——她似乎并不是那样直接地给出答案，反而是用一种不动声色的方式，让李向东觉得自己被启发了，自己是在“发现”某些东西。而实际上，她可能并没有给他什么真正的实质性帮助。
这让李向东感到愤怒，但更深的，是一种被愚弄的感觉。
他想，何雨水是不是在故意这样做？是不是她早就知道他会有这样的反应，早就准备好了一切的回应，以便引导他走向她早就设定好的方向？
心中的不满像潮水一样席卷而来。他清楚地感到，自己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操控着，而自己完全没有意识到。
几秒钟的静默后，李向东终于站了起来，脚步沉重地走到窗前。他抬头看向窗外的天空，灰蒙蒙的天空压得人透不过气，似乎也象征着他内心的沉重与困惑。
他恍若不见地拨开窗帘，望着窗外的景象——那条常见的小路依然安静，周围的一切依旧井然有序。但此刻，他却感到自己从未如此迷茫。窗外的世界好像变得陌生了，平常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井然有序，但此时此刻，李向东却在这种表面下看到了裂缝——他无法再回到之前那个没有质疑、没有不安的状态。
何雨水到底在想什么？她的眼神，她说话的方式，甚至她的每个动作，都给李向东留下了难以言喻的感觉。她似乎从未真正看清他，而他，也在她面前变得有些模糊。她总是巧妙地绕过问题，似乎故意不给出确切的答案，而他，居然在她的引导下，自己给了自己一个“答案”。这种感觉，让他有些不舒服。
就在李向东低头沉思之时，电话铃声突然打破了房间的寂静。
他有些愣住，拿起电话，看到来电显示是何雨水。李向东迟疑了片刻，还是按下了接听键。“喂？”
电话那头传来何雨水平淡的声音：“李向东，刚才你走得很急，是不是有什么事？”
李向东的眉头微微皱了皱，他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默默地听着何雨水的声音，心中却涌上一阵莫名的烦躁。他其实知道，何雨水打电话的目的，或许并不是为了关心他，她或许已经察觉到他心中的疑虑，才故意打这个电话来问他。
他心里微微发冷，感觉自己又陷入了某种她设下的无形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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