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意站在A区最高的那扇窗前，凝望着遍布星野的黑幕。
这个场景于他的记忆里来说，已经很久远很久远。
虽然按照物理的时间上来说也只有七八年而已，可在面试里测试成功后他就彻底失去了自己，成了唯一改造成功的系统暂代大脑。
夜晚有风，在顶层刮得更急，穿过阳台的门掀起了卧室白色的窗帘。
吴意回头，在窗帘落下的间隙里看见躺在床上安静睡觉的人。
他轻轻关上阳台的窗户。
这是洛尘的卧室，他没走。
晚饭回来的时候他们一起进屋，洛轻没回来，因为他一想到之前一下午他们仨同在一个套间时，那俩人竟然背着他……
于是他还留在那原地爆炸。
宴会其实没结束，但是吴意还是带人回来了，他最了解洛尘现在的身体有多么疲乏。
洛尘穿着他的衣服推开卧室门，衣服稍大一码，肩颈那一圈隐约还能露出来些疯狂的痕迹。
吴意的眼神正落在那，忽然洛尘进门的动作停了一下。
他按着门把手回头看着吴意，但只是那么淡淡的看着，没有说话。
过于空旷的房间，显得彼此的存在更加强烈。
吴意被那一眼看得……着实有些意外，虽然眼前的人什么都没说，也没什么表情，但……
粘人这个词真的很难放在洛尘身上。
其实洛尘的那一眼很快，快到还没等吴意看进他的眼睛去确认，他就转身进去了，以至于几乎让人怀疑刚才的感觉仿佛是臆想。
吴意原地犹豫了两秒，在门彻底合上的时候抬手抵住了。
他的指节扣在门板边缘。
“我的小队长，”他敷衍的敲了敲门，但字咬的却很沉，“今晚，想我住哪？”
洛尘的步子顿了顿，然后他拽着领子扯下来吴意的上衣，月色里的脊背线光滑流畅，他的眸子背着光影，冷冷的瞥扫了一眼门口张嘴就很嚣张的那位。
他总是如此，即使是现在这个模样的时候也不会有色·情的感觉，因为他晲下来的眼神很难有人有对视的胆量。
你接不住，只能远远愤恨着，却永远奢求不到。
可对于某些人来说，他轻飘飘落下的眸光直接缠进心底。
吴意的指尖微微曲起。
这人展现出的样子孤直又冷漠，可唯独在你面前有格外不同的时候。
他端不住的神情，他受不了的样子，他头抵着床打战的紧缩……
从前还能克制，如今食髓知味……
吴意舌头顶了顶腮帮，门在身后“啪”的关上，他手指附在洛尘腰间的淤青上，感受着掌心肌肉的瞬间绷紧。
把这样一个人禁锢在身下……只会有他，只能有他。
“我亲爱的小队长，”吴意深深地在他后颈处吸了口气，“别勾我了行么。”
“可我什么都没做。”洛尘微微偏过头，呼吸和吴意的搅缠起来。
吴意低低地笑了起来，他手底用力，把人按得腰间一颤。
“你这是换种法子要我的命啊。”
他重重舒了口气，把人往前轻轻推过去，手放开的干脆利落。
再晚一秒他们都不会是现在这个安然无恙的姿势。
腰上那个痕迹大概要留很久了。
洛尘按着脖颈上开始泛起的红痕走进洗漱间。
阳台上。
吴意听着脑子里的系统语音目光放的很空。
“嘟嘟”的声音停止，博士熟稔的语调响起，开门见山。
“你最近传输过来的思维影像我们分析了，他居然对你越来越信任，这个发展速度还是很出乎我们意料的，做的不错。”
“那不是信任，但结果差不多，”吴意没理他的夸奖，更加直奔主题的说：“我找到钥匙了。”
“什么？！”博士那边有椅子挪动的噪音，他大概是直接站了起来。
“在哪？！怎么没给我们？”
“我只是说找到了，”吴意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像是他原本一直该有的样子，“因为现在还取不出来。”
“取不出来？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他自从进入系统之后钥匙才开始从隐性转显，我察觉到后，在之前的面试里试图把钥匙挖出来，于是捅了他一刀。”
“什么？！捅了……”博士深深吸了口气，“不是让你一定要保证他的安全么！”
“找到钥匙后他还有用么？”
吴意指间转出了一把通体漆黑的匕首，他每次触碰都能回想起从洛尘脖颈中拔出来的触感。
“当然有用，就算取出了钥匙至少也要把他留到我们完成系统漏洞补缺以及最后的升级完善为止。”
“不然万一有什么需要他的地方，你把他弄死了我们怎么办？”
“复活不行？”
“……那不一样，”博士停顿了几秒叹了口气，“不可掌控的目前还太多，等到系统真正完善才有可能，不能冒这个险。”
“那让他不再参与面试，滞留在系统不行？”
“不行，他已经在面试流程中，走不完出不来。”
“知道了，”手里的匕首不再转动倏地停住，“我会一直保证他的安全。”
“对了，”他忽然想起什么，“我们的三次A级还没有奖励，到时候多加一个权限怎么样？”
“还要多加？加什么？”
“不是想让他的钥匙生长速度变快么？”吴意手指抵在刀尖上，压出一片危险的泛白，“去核心参观一趟试试怎么样？”
“……我们考虑一下。”博士没有给出准确回答。
这对于他们来说是冒险的。
虽然核心的安全等级是最高的，但就这么敞着大门让满怀仇恨的人直接进来……
就算同意，他们也要商量一些万全的对策。
*
第二天天刚亮的时候，洛尘睁开眼，屋子里没有别人，他手下意识往旁边摸了摸，属于另一个人的温度还没散去。
什么时候来的什么时候走的他居然都不知道，记忆里好像从没没睡这么踏实过。
“醒了？”
门轻轻被推开，吴意端了杯水进来，“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醒，怕你渴又不想动。”
洛尘沉默了一下，他现在的状态的确是这样。
虽说他是最不缺运动量的那一种人，可某些运动要动用的地方到底还是和其余时候不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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