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了佟大山两人，祁素便前往半遮面探访老朋友江茉儿。
“她早已经走了。”
老鸨吊着眼不耐烦的撵她，浓重的脂粉味呛得祁素头晕脑胀。
“那姐姐可知道她上哪了？”
祁素上前一步，亲昵的牵起老鸨的手，往她手里放了个荷包，将她的手拢起。
老鸨用手掂了掂，银两碰撞的清脆声音让她眉开眼笑起来。
“具体去哪了，我也不知道。”
她将荷包往兜里边一揣，挥舞着丝巾。
“几个月前，有人替她赎了身，她便欢欢喜喜跟着去了。”
“可怜我培育她那么久，砸了好几百两银子，费了那么多心思，她不思报答就算了，还在半遮面最困难的时候，头也不回离开，真是个养不熟的小白眼狼……”
老鸨双手叉腰絮絮叨叨的骂着，抹得煞白的脸上满是心疼。
“她走的时候，我忙着招待人，没有看着她，让她拿走了一些不该拿走的东西，你若是找着了她，可得跟她说，让她赶紧给我送回来……”
她念叨起来便没完没了，来回翻扯着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祁素打断了她。
“你可知道赎走她的是何人？”
“这我就不知道了，那人生得高大威武，穿着富贵逼人，出手极其大方，我还未见过如此慷慨的人，出手便是百两，打赏下人毫不手软。”
一说到这里，老鸨便眉开眼笑，不由的想起那人当日豪掷千金的模样。
“若是这种人要是多来几个，我也不至于犯愁成这样……”
她又絮絮叨叨的说着，两眼放光，一副恨不得将人敲骨吸髓的模样。
祁素……
这贪婪的嘴脸，难怪之前江茉儿每日行程安排得满满当当，日日像个不停歇的陀螺连轴转。
“这还有你打听不出来的消息？”
“早听江茉儿夸赞半遮面老鸨赤忱大方，视她们如亲生女儿，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连何人赎买都不关心。”
祁素嘴角微微上扬，故意嘲讽道。
老鸨瞬间被激怒，脸颊涨得通红，攥着丝巾开始怒骂。
“什么人该打听，什么人不该打听，我自然是知道的。若一点底线没有，半遮面还混不到如今的位置。”
“那人前拥后呼，出行必有兵马相陪，我就算是有通天本领，也不敢随意伸手。”
“我要是真正的关心她，就不应该瞎打听，免得白白惹了贵人不高兴，影响她以后的富贵生活。”
她咄咄逼人，红唇一张一合说出来的话却极其尖酸刻薄。
“江茉儿能攀附上他，那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老娘能欢欢喜喜将她送出门，就是给她脸了。”
“什么关心不关心，我若是不关心她，她早就被那些豺狼虎豹吃了个干净，哪还有今天的成绩。”
祁素见实在不能从她嘴里套出话，也懒得和她继续交涉，转头就走。
上门拜访友人，友人不在实为憾事。若因此而败了兴致，那就不美了。
老鸨叉腰站在门口骂的唾液横飞，直到彻底出了一口气，才哎哟哎哟的抚着胸口进了半遮面。
刚进去一会，一个穿着碧色衣服的丫鬟就出了门，沿着祁素离去的方向追了过来。
“祁小姐请留步。”
祁素刚踏上马车，就听见一声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
她放下马车门帘，转头望去，却见一个方脸的小丫鬟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
“请问您是祁素祁小姐吗？”丫鬟朝她行了个礼，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祁素蹙了蹙眉头，这个方脸丫鬟她从未见过，“我是，你有何事？”
丫鬟喜气洋洋的笑了起来，两颊露出两个酒窝，显得这个人娇俏可爱。
“那太好了。主子遣我向您传句话。”
“你主子是何人？”祁素不解。
她从未见过此人，也不知道她叫下她是为了何事。
“不大方便透露。”方脸丫鬟欠了欠身。
“那你想告知我何事？”祁素复又问道。
“如今江茉儿在河南柳巷生活，您可以前往那里寻她。”她笑了笑。
“你从哪知道的？”祁素警惕问道。
“我家主子一向江茉儿情同姐妹，江茉儿在离去前，嘱咐我家主子，若有一个叫祁素的女孩来寻，便告诉她可前往河南柳巷见面。您可以前往求证。”
“河南柳巷。”祁素重复了一遍，此河南非彼河南，是康平河南岸，长平县老百姓为了方便将其缩读为“河南”。
“是的。”方脸的丫鬟笑了笑，又说道，“话给您送到了，我该回去复命了。祁小姐一路顺风。”
祁素点了点头，“替我谢过你家主子。”
“好的。”丫头笑了笑，转身离去。
“走吧，咱们往河南柳巷去。”祁素拍了拍初冉的小脑瓜说道。
“好嘞。”初冉快活的应道，抖了抖马鞭，马车缓缓的移动起来。
背靠大山，临河而立，位置又偏南，与其他白雪皑皑的北方城市相比，长平县只是薄薄的下了一层初雪，太阳一出来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河南柳巷“名如其巷”，青石板道路两旁种植了大片的柳树，夏日里“万条垂下绿丝绦”，许多妇人孩子就在树荫下乘凉戏耍。
到了冬季，光秃秃的柳树就没有了荫蔽的功能，只剩下一根主干几根枝桠，伫立在瑟瑟寒风中。
“到了，我去敲门。”
初冉噌的一下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叩叩叩”
“谁啊？”一声苍老衰败的声音传来，门嘎吱一声咧出了一条缝。
“您好，婆婆。江茉儿住在这里吗？”
初冉看着老人布满皱纹的脸庞说道。
“什么？你说什么？”
老人有些耳背，小姑娘叽叽喳喳说了一串，她真正听见的词没几个。
“我~说~江~茉~儿~住~在~这~里~面~吗？”初冉连喊带比划道。
“哦。”老人有些迟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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