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磊没有说话。
他讶于青年惊人的推理能力与感知力，一点线索、了解，一些连本人都未察觉到的痕迹，再加上一份直觉，就可以让他快速且准确无误地推出这个人所经历过的事实。
这种能力，放进推理小说中，简直就是神探一般的存在。
各种理由解释涌上心头，在喉间滚动。
刘磊斟酌着、犹豫着到底该说什么是好，刚想开口讲两句把问题糊弄过去，就见眼前陌生又熟悉的瘦小身影倏然停下脚步。
目光被什么东西吸引。
刘磊默默咽下正准备说出的话语，循着他专注的目光望去。
一幅巨大的、装裱精致的壁画映入眼帘。
——《最后的晚餐》。
一股凉气从脚底涌上大脑，刘磊搓了搓手臂，不知为何，自己在看到这幅画的第一眼就感到非常不舒服，浑身鸡皮瘩瘩都被激了起来。
而千远却跟没事人一样站在壁画前，仰起头仔细端详着它。
身份原因，千远从小到大只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进过一次展览馆，见过一次各式精美的画卷。不过由于时间限制。他当时光顾着杀人，杀完人就溜了，只来得及看上那些画一眼。
那一眼，平平无奇。
千远看不懂色料的运用，也不明白那些画深层次的含义，对艺术的造旨几乎为零。再漂亮的画到他眼里，也只是一堆顺眼或不顺眼的花花绿绿的东西。
所以端详了一会后，千远果断转过头问刘磊，“你知道它画的是什么吗？”
刘磊压下心底的不适，偏头又瞥了眼壁画，一股强烈的头晕目眩感随之袭来，惹得他几乎抑制不住她想呕吐，“………你是想问……画中内容，的含义吗？”
千远点点头，毫无情感的眸子盯着他因不适而皱起的脸，“对。”
『《最后的晚餐》——可出名了诶！小美人连这种世界名画都不知道吗？』
『世界差异造成的吧。像我的世界也没有《最后的晚餐》这个作品，倒是有一幅名为《终末圣餐》的画与它很像。大同小异，小美人不认识也很正常嘛』
『而且世界名画归世界名画，有些完全不care历史或艺术的人，哪怕画再有名他也不一定知道啊』
——直播间观众们所想，也正是刘磊心中所想。
他丝毫不觉得哪里有不对劲，直接实诚地回答千远：“《最后的晚餐》画的是耶稣——你可以直接把他想象成一个厉害的普通人——与他十三个门徒共同用餐的场景……”
刘磊认真讲，千远就认真听。
听完故事，千远心中没有多大起伏，只抓住了一个重点。
——十三个人中，有一名背叛者。
而这名背叛者，导致了一个领袖般的存在的人死亡。
“他是谁？”千远问。
那个背叛了信仰的人，是谁？
“呃，这个……我也不清楚。”
刘磊略带尴尬地挠挠头，神情瞧起来有些不好意思，“我平常也不注意这些东西，还是有一次是在现实世界上网的时候，无意间刷到有关它的内容。当时只看了它的故事，剩下的分析……就没往后看了。”
“所以……我也不知道背叛耶稣的门徒是哪个……”
千远：“……”
千远目光从壁画上挪开，自然地转移话题，“前面就是用餐区，你要进去吗？”
“进啊。”刘磊有些疑惑，“为什么不进去？我还没进过里面收集信息呢。”
“因为你身上有血腥味，不浓，但能闻到。像是大量伤口流血结痂后残余的气息。”
千远一边给莫尘安安消息，一边说，“正常人对这种气味不敏感，所以没什么。但到时候聚集在餐厅里的都是优质动物，五感会因动物身份而得到加强，特别是一些嗅觉本就灵敏的动物，例如狗……”
刘磊微微颔首，了然。
——他怕不是会因为影响餐厅动物们的食欲，而被毫不留情地丢出用餐区。
严重点，甚至可能直接送回凡质区，永远都不许再踏入优质区半步。
毕竟优质区里的动物，可都是非常“金贵”的。
这不行呐。刘磊想。
要知道目前为止，他收集到的所有信息都与优质区有关。优质区无疑是整个培育院最核心的部位，同时也是通关副本最重要的地方。
他无论被丢到哪里，都绝不能丢出“优秀区”这个范围。
思及此，刘磊在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面上却是随和地笑笑，“好吧，看来我只能暂且放掉餐厅这块区域的线索了。”
他没有否定血腥味和伤痕，千远也没有进一步询问。
两人之间像是有种奇怪的默契，一个对其隐晦地尊敬，一个保其难言的尊严。
『……感觉千远这个人真的很神奇』
『有时候觉得他冰冷得简直跟没有感情机器一样，有时候又觉得他真的有种独特的体贴与绅士感』
『有时候觉得他特别好看懂，有时候又完全看不明白他』
『好像所有矛盾集合在他身上，都不会显得奇怪』
刘磊离开。千远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进入用餐区。
一片宽广的空间，摆着几张覆盖着白色餐布的长桌，桌身约有二十米长，每张桌子都整齐设有二十个座位，精致的佳肴与餐具从这头摆到那头，一眼望去，奢华无比。
直播间的观众们连连惊叹，甚至有一瞬间怀疑这不是优质动物们日常吃饭的地方，而是某个古典贵族专门设宴的场地。
优质动物们的用餐时间定在十二点，距离正式开始用餐还有五分钟，而培育院里的npc都已提前把饭菜端上来了。
千远走到一个小推车前，从上面随手拿了个小册子，开始翻阅。
没过一会儿，餐厅就又有人进来了。
不是玩家，而是npc。
一身黑色西装，鲜红的领结打得板正，身形修长笔挺，站立时宛如一棵劲松，引人瞩目。
但要说最引人注目的。
——还得是他手上，一根紧紧握着的、漆黑、粗长、面目尤为狰狞的——
——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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