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天气已经有些寒凉了，一阵寒风吹来，小道上的村民都纷纷拢紧了自个的棉衣。
而走在不远处的周春燕上身只穿了一件破旧的毛衣，身上还系着一个围裙。
刚刚她还在厨房炒菜，嫌热将棉衣给脱了。可一听说大柱回来，她急得棉衣都没穿就往外跑了。
这件毛衣还是前几年唐岚秋给全家买衣服的时候，给她买的。
这几年家里就靠她和国强上工，二柱就别提了，连自己的吃喝都赚不着。
没过一会，她就走到了赵家。可看着近在咫咫的赵家，她却觉得近乡情怯。
大柱真的会原谅她吗？
心里怀揣着未知的事情这才是最让人害怕的，也正因为如此，她才迟迟不敢走进去。
正当她下定决心要迈步的时候，从她身后传来一阵巨大的推力。
“哐当”一声，院门被打开了。
四目相对，此时气氛无比尴尬。
何文林看着门外头发散乱，神情恍惚的周春燕，心底一抹疑惑渐渐涌上来。
“你是？”
“我是……”
“这是我妈，文林，让我妈进来吧。”还不等周春燕说话，不远处的大柱就打断了她的话。
看着身穿军装站在院子里的大柱，周春燕只觉得心头涌上一阵无法抑制的难受。
这是她的儿子，这是她三年未见的儿子。
她脸上泪痕纵生，脚步跌跌撞撞地朝着大柱走去。
可走到大柱跟前她发现，大柱脸上神情冷漠不已。
她的满腔热情就像是被泼了一盆凉水一样，她顿时僵直在了原地。
神情嗫嗫道：“大柱，妈听说……你回来了，就想着来……看看你。看着你过得好，妈心里也就放心了。”
周春燕刚说完话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掉，她别过身子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勉强挤出一丝比苦还难看的笑容。
看着眼前周春燕这副狼狈的样子，大柱心底只觉得无比酸涩，可他也不知该做些什么。
也许母子间的隔阂早已在无形中存在了，如今已经变成一道无法跨过的深堑了。
突兀的一道声音打断了大柱和周春燕两人之间没话说的尴尬处境。
“大哥，真是你回来了！我还以为我眼花了呢。”二柱一脸欣喜地大声喊道。
这样子热情的二柱实在是令大柱感到太违和了，一直以来二柱对他的态度都是不冷不热的。
今天突然对他这么热情，这有些不对劲，他眼底骤升生一道警惕。
他在部队这三年，性子早已和先前不一样了。
“二柱，我才刚刚回来，还没来得及回家看看你和爸妈。我给你们都带了东西，等会一起带回去。”
面对二柱的热情，大柱的态度既不热情也不冷淡。
可就是这样的大柱才更让二柱觉得难受，他神色尴尬地应了一声。
大柱的话让他将嗓子口的话都给咽下去了，毕竟这当口他也不好提那些话。
一旁的春花一听到说给他们带了东西，蹦跳着让大柱带他们去拿。
大柱满脸宠溺地捏了捏春花的脸，一脸笑意地应了下来。
看着这一幕，二柱只觉得刚刚的他好像是一个笑话。
原来他大哥和春花他们才是一家人，和他从来就不是一家人。
他只觉得心里酸酸的，想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而远处的大柱已经搂着大刚，带着春花他们向屋子那边走去了。
树上飘落的树叶落在二柱身上，衬得他整个人更孤寂了。
他僵硬着身子，隔了些距离跟在他们身后，他只觉得他才是那个孤家寡人。
看到这一幕，何文林眉头一挑。赵大柱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再了解不过了。
他亲弟弟能让他这样对待，想来定没做什么好事。
不过对于他这个弟弟，大柱向来是一笔带过，还不如说春花他们说得多。
此时他心里涌上一种同为天涯沦落人的感觉。
看着大柱带着春花他们亲亲热热地往前走，却丝毫不在乎身后的二柱有没有跟上去。
周春燕心里后悔不已，这都是她的错，她的偏心让两兄弟成了陌生人。
明明小时候两兄弟的感情那么好，她的心就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的难受。
她捂着心口，眼神没有焦距地望向远方，以后还有唤回的余地吗。
堂屋，唐岚秋正在品茶。这几年她搜寻不少茶树移植到自己空间，有些是通过张方明买的，有些是在大山村后山搜寻的。
如今她空间里的茶树也有十来种品种，唐岚秋无事时就炒茶品茶。
不一会儿钱二妮匆匆走进来，看着坐在椅子上喝茶的唐岚秋。
她神情略微迟疑了一瞬，开口道：“妈，大嫂正在外面站着呢。她连棉衣都没穿，外面冷着呢。”
唐岚秋轻轻抬起头看了钱二妮一眼，叹了口气道：“二妮，妈知道你心软。可当初周春燕说出让大柱将当兵资格换给二柱时，你也是站在旁边听着的。大柱这孩子可怜，我也多心疼他几分。大柱大了，这些事也由他自己做主，可看到周春燕我就想到那天她说的话。”
看着唐岚秋脸上的心疼神色，钱二妮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实在是不明白大嫂是怎么想的。
“可……”
钱二妮声音才刚刚响起，周春燕就冲进了堂屋。
看着她被冷的脸色通红，不停打冷颤的样子。
唐岚秋心里叹了口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妈，我错了，我是真错了！大柱这孩子以后您就多看顾着点，我在这谢谢您了！”周春燕说完竟径直想要跪下了。
唐岚秋心里一惊，立即将她扶起来了。
“你这又是何必呢，大柱是我的孙子，我能不对他好吗？你和大柱之间的事我也不会去管，大柱长大了，他心里自有一杆秤！”唐岚秋面色冷然道。
见唐岚秋眉眼间都是一副冷漠的神色，周春燕知道是她做了太多错事，如今唐岚秋已然是不相信她了。
周春燕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苦笑道：“妈，我明白了。”
说完跌跌撞撞地走出去了，妈模样看着真让人觉得心酸。
钱二妮别过身子擦了擦眼角，可唐岚秋眼底却滑过一抹嘲讽。
到了这个时候才知道悔改，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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