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珞在石屋里守着狐莉，看她一会儿发冷，一会儿身体滚烫。
不怪得说解除契约对雄性和雌性都是一种折磨。
也不知道建立这个秩序的兽神到底知不知道他让雌性在这个世界举步维艰。
就连狐莉这种有能力的雌性，亦不能离开石屋半步。
简直发疯。
想着想着，她忽然又思维发散。
算上这次，蛇柒离都帮她两次了。
这人情，她得怎么还？
思至此，她又想起不久前的触感，还有那如高岭之花一般的人，躺在木床上，发丝垂落，细密的睫毛仿佛洒落灿金色的碎光，鎏金色的眼眸里暗藏痛楚。
她眼底思绪渐沉，缓慢又坚定的握住了狐莉的手。
∞
梦境碎光流离，浮梦幻影。
狐莉仿佛在一个车水马龙，夜间也能灯火通明的世界里独自逛了很久很久。
刹那间，她恍惚见到了一个和幼年时的苏洛与其相像的一个孩子。
她穿着漂亮的小裙子，百无聊赖的坐在街边的长椅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晃悠着自己的小脚丫。
狐莉心里发酸，眼角不由自主的沁出一点泪花。
她似乎忘记了这个陌生的城市给自己带来的震撼，如今满心满眼都只有面前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
“……你一个人吗？”
不知为何，走到近前了，狐莉莫名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差点舌头打结，连话都说不出来。
小女孩抬眸，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了眨，奶声奶气的问道，“大姐姐，你怎么会来这里？”
“像你这种成精的狐狸，在大城市里现身的话，会被抓走炼丹的哟。”
她说着恐吓狐莉的话，穿着小皮鞋的脚丫子还在一晃一晃的，半点都没有紧张。
狐莉这才恍惚惊觉，这个世界里，来来往往那么多人，都是黑色的头发，黑色的眼睛，极少有彩色的。
而且他们也没有兽耳和兽尾，亦穿着兽世未曾见过的衣衫面料。
狐莉笑了，她抹了抹眼角的泪花。
阿珞说的是真的，洛洛真的去到了一个很平等的，充满了智慧的世界。
她再也不用被当做棋子使用，她也能拥有一个美好的人生，可以堂堂正正的挺起胸脯，不用再躲在她的身后……
“大姐姐，你哭什么？”小女孩不明所以，歪了歪头。
狐莉一眨眼，泪珠掉落，润湿了地上的板砖。
她扯开嘴角，摇头，“我没哭。”
“骗人。”小女孩撇撇嘴，“精怪骗人会坏道行，你不想成仙了？”
狐莉怔怔的看她，忽然摇头，“不，我不想成仙。”
就算成仙，成神，走上了那些高阶兽人所追求的通天之路又如何？
她一个兽人得到了力量，其他的雌性呢？
退一步说，她的后代，雌崽崽，雄崽崽，要怎么办？
那些她听过无数次的话语深深的刻在她的心底，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回忆起的事情越来越多，思维也越来越清晰。
她眸色若水，重复了一遍，语气温柔而坚定。
“我不想走那条路。”
“洛洛，你要好好的。”
小女孩拧起眉头，不明所以，“我当然会好好的，你在说什么啊？”
狐莉想再开口，却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那个声音和面前这个小女孩的声音很相似，就如她的放大版。
狐莉了悟了。
原来，这不过是她的黄粱一梦。
“我走了，洛洛。”
“……再见。”从此，她们将真正的分别，再无相见之日。
一阵风刮过，小女孩头上别的稳稳的发夹被吹落。
她弯下腰去捡，几滴水珠烫到了她的手背。
小女孩顿住了。
奇怪，为什么会哭？
她扬脸，满心迷茫，想再找狐莉，却再也看不见人影。
本就是萍水相逢，擦肩而过后，便再难寻。
“洛洛，你哭什么？”一个仙风道骨的老头急忙忙走来，上上下下把苏洛看了一遍，甚至还有点手痒痒的捏了一下她的包子脸。
“我……我也不知道。”苏洛都顾不上跟他计较，把刚刚的事告诉了他。
爷爷恍惚了一瞬，摇摇头，“大概是你上一世的因缘未了，有人挂念你，才寻过来了。”
在现在，遇到这事的也不少。
只是都不记得，也不会知道对方为了寻到她，到底付出了多少。
说到底，那也是前缘。
苏洛的眼泪被老爷爷擦干，她伸出手，牵住了老爷爷的手。
一老一小如入无人之境，一并往远方走去。
“这里的海和你有缘，以后我们就在这住。”
“那当然要在这念书呀，还要在这里念到读大学……”
“爷爷会陪你的，别怕。”
……
∞
苏珞紧紧攥着狐莉的手，感觉到她的脉搏重新开始跳动，从缓慢到稳定有力，终于松了口气。
解除契约的反噬是濒死或减掉绝大多数的生命。
狐莉算是踩到前面的那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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