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围绕在镇国公府门口的众人已经在小厮的劝告下逐渐散去，门口只剩下江婉儿和镇国公等人。
冷风习习，吹过来的空气中带着令人窒息的味道。天边闪烁着几颗残星，若隐若现，用尽全力点亮着漫无边际黑沉沉的夜幕。
“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镇国公依旧注视着江若被带走的方向，音调平稳，但衣袖下微微颤抖的双手出卖了此时他的心情。
“别人已经举刀砍到我的身上，难道祖父希望我以德报怨？那何以报德？”江婉儿并没有因为镇国公的逼问而有丝毫退缩。
当初选择这种玉石俱焚的办法，就已经做好承受一切的准备。
“派人私下里调查若水的所有事情，暗地里不做任何声响，好定力；借助今晚上所有人都不在场的机会，煽动不明真相的百姓为你们两个人作见证，就算是最后我赶过来，都没有任何办法完整的保下若水。果真是步步为营，运筹帷幄，好手段！”镇国公转过身看着面前不及自己胸口高度的嫡孙女，那平静无波的娇俏面容上，没有一丝一毫被拆穿的尴尬。
这样子聪慧的女子如果是个男子该有多好，建功立业，光宗耀祖，成就惊世霸业；
可惜身为女子，未免过于心肠冷硬。
察觉到镇国公不满的视线，江婉儿心里微微叹息。
终究是她高估了镇国公大公无私的品性，也高估了自己在镇国公心目中的位置。
江若水最后的结局也终归是刺痛了镇国公的心，她毕竟是千娇百宠长大的孩子，镇国公舍不得也是理所当然；
想到此，江婉儿心里像是吃了柠檬一般酸涩，想来应该是原身残留的意识也在渴求家人的关爱，厌恶镇国公处事不公的心情吧。
“本来今天的一切都不会发生，是江若水自己贼心不死，想要斩草除根，我只是自保而已。”江婉儿的声线依旧平缓。
闻言，镇国公虎躯一震。
确实如此，江婉儿虽然调查出所有一切，可如果不是江若水派人散播谣言，不是江若水想要斩尽杀绝，这些事情哪里会有机会重见天日。
只能说江若水的狠毒最终害死了她自己。
镇国公瞬间像是再无生气，整个人弯曲着脊背，缓缓转身踏进府内。
“小心你的二伯父等人，江若水的事情他们不会善罢甘休。”镇国公最后说完，不再多看江婉儿一眼，渐渐消失在府内游廊深处。
江若水望着远去的老者，心里五味杂陈。
这种时候，镇国公竟然还不忘提醒她小心二伯父江然，看样子至少在他的心里，她应该比江然更重要。
如此甚好，她也没有了后顾之忧。
“小姐，天太晚了，咱们也回去吧。”紫云走上前来，搀扶住孤身一人站在风口的江婉儿。
她站在这里许久，看着小姐一个人孤军奋战，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将坏人送入牢笼，最后还要被镇国公埋怨，心里愤懑至极。
“幸亏小姐有先见之明，否则咱们就只能被动挨打，最后可能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紫云扶着江婉儿慢慢朝着他们休息的院落走去。
“是啊 ，幸亏！”江婉儿心不在焉道。
哪里是幸亏？人生中哪有这么多的幸亏，不过是吃了太多亏，有所防备而已。
回到镇国公府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全副武装，随时准备作战。
调查江若水本就在情理之中，只是没想到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女心思竟然如此恶毒。不仅要杀江婉儿和江骞益，甚至连心腹大丫鬟也要灭口，这正好给了她一个可乘之机。
否则想要撬开一个死忠丫鬟的嘴，那需要花费太多精力；
如果镇国公稍微再仔细一点就会发现，江若水的精神状态过于疯癫，情绪就像是随时可以被引燃的炮竹，一点就炸。
想来她暗中吩咐白芷给江若水下的药终于起了作用。
这药是机缘巧合之下获得，无色无味也没有毒性，只是长时间接触，会让人的情绪崩溃，变成一个情绪暴躁，思维混乱的人。
今天江若水的反应果然没有让她失望。
想到此，江婉儿心里重重叹口气。
不知何时，自己竟然也变得如此面目可憎，不择手段之人。
“小姐，为何脸色突然这么难看？”紫云见江婉儿一路沉默无言，冰冷的小手青筋微露，担忧道。
“紫云，我是不是很坏？”江婉儿停住脚步，双手紧紧抓着紫云的肩膀，眼睛直视着紫云担忧的双眸问道。
现在她迫切的需要紫云的回复。
“小姐，你怎么了？”紫云被江婉儿的表情吓了一跳，此刻的小姐看起来就像是脆弱的瓷娃娃，悲伤的快要破碎。
“小姐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你帮助陆家村那么多人过上了幸福的日子，你帮助了残疾人走出家门，你救助了那么多无家可归，快要饿死的难民，你帮助了很多人。你的心是善良的！”紫云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得将江婉儿所做的事情一一列出，生怕面前陷入死胡同的少女过分苛责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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