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还没老呢，等啥时老得不能动弹了，你再干也不迟。”
“瞧您说的，我不是见你穿得少，回头再冻着自己。”
“哪儿就那么娇贵了？一早上活动活动，身上舒服。行了，别杵这儿了，你去院子外面，院里这点我自己弄就行。”
等‘热身’完毕，爷俩掸净身上散落的雪，一前一后地进了屋。
兜头就碰上郭妈端着两大盘包子，热气腾腾地，一看就是刚刚出锅，“哟，回来得正好，赶紧洗洗，过来吃饭。”
“吃啥呀吃，孩子待会儿体检得空腹。”瞪了一眼自家媳妇，郭爸转身舀水洗手。
“瞪我干啥？我不是看外面下雪，不吃点热乎的怕身上冷吗？”
一家人吃过早饭正好是七点一刻。
父女俩穿戴整齐，往大衣兜里各塞了一个保温杯，出门朝位于城区东面人民医院的方向走去。
半个小时后，爷俩到了目的地。
放眼望去，门诊大楼前面的台阶上，站着十几二十几个穿着军装的男人。父亲告诉郭圆圆说，这些人一部分跟常叔一样是县里还有下面镇上武装部的工作人员，另外一些应该就是接收部队派来的接兵干部。
自台阶往下看，足有两三个篮球场那么大的空地上，站着差不多五六百人，其中一大半都是前来陪同的家长，像郭圆圆这样的只有一人陪着实属少数。
上午八点整，一个年约四十岁穿着军装的中年男人，吹响手里的哨子高声喊着集合。按男左女右的顺序排队，宣布念到名字的同志上前领取体检表，进入后依次按项检查，并要求家长不得陪同。
叫到郭圆圆的时候，她上前礼貌地谢过发表的干部，回头看到郭爸抬手往常叔所在的方向指了指，然后挥手示意她快点跟上。
明白了父亲的用意，笑着对他点了点头，提步转身跟了上去。
不得不说，征兵体检要比学校体检项目更加详细，标准更加严格。比如四肢的外观和活动功能这一项，就是学校体检里没有的。
经过在大半天的各项检查，郭圆圆拿着盖满合格的体检表，来到了最后一个科室——化验科，在这里需要进行的是血检和尿检。
送检结束，由专职人员把体检表收回，告知体检结果将会在三日后个人户籍所在地的武装部公示。
父女二人回到家后，郭爸交待郭妈晚上要多做几个菜，孩子抽了血得吃点好东西补一补，还不忘提醒郭圆圆明天务必按时上学，直到政审结束前功课不能落下一丝一毫。
体检后的第三天早晨，郭爸没有允许郭圆圆请假去县武装部查看体检结果，他说上班后会给常叔打电话，晚上回来再告诉她。
到了晚上，郭圆圆放学回家，一进门就看到堂屋里几个人聊得正热闹。
“回来了，过来跟叔叔们打个招呼。”见大女儿拎着书包进屋，郭爸笑着朝她招了招手。
“常叔好，夏叔好。”
“这是刚放学？”
夏叔为人比较正直严肃，家里面还是个臭小子，平时工作忙更是疏于跟孩子沟通交流，如今面对郭圆圆这么大的姑娘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在脸上强挤出一抹笑容来。
“嗯，今天是值日生，所以回来得有些晚。”
“我就说咱姑娘是个好的。明知自己即将应征入伍，还能静下心用功读书，凭她这股稳当劲儿，将来定是个有出息的。
老郭，你就把心放肚子里边，咱姑娘将来准保没错。”另一边坐着的常叔，料定老夏也说不出个什么来，所以抢先一步接过话头，免得老战友尴尬。
兄弟夸奖自己的女儿，郭爸心里美得乐开了花，不过嘴上还得谦虚一二。“行了，你就别夸她了，回头再给她夸骄傲了。”说完，又对大女儿道，“去把书包放下，我和你夏叔、常叔正在说你的事，正好一起听听。”
甜甜地应了声是，郭圆圆迈步先回了房间放下书包，然后去了灶屋打水洗过手脸，这才只身返回堂屋。
进了堂屋，郭圆圆先扫过两位叔叔和父亲面前的水杯，里面的茶水差不多有七八分满，这才转身去搬了个凳子，坐在郭爸旁边稍靠后的位置。
对于她这下意识的动作，老夏和老常都看在眼里，心里不由地羡慕老郭这女儿到底是咋教的。再想到自家的小兔崽子，唉……真是不想还好，一想都要气死个人。
“圆圆，今天你两位叔叔过来，一是你的体检和政审都已经过了，接下来到了走访和家访环节。这第二个嘛……”
见郭爸吞吞吐吐地说不明白，一向急脾气的常叔截断了他的话，“这第二就是你的去向问题。那几个接兵单位看过你的档案后对你的评价非常高，很想你去他们的部队，其中的一个更是仗着自己的职位资历已经和别的单位呛呛起来。
我和你夏叔猜想，他很有可能会亲自征询你的意见，所以你和你爸要有个心里准备。”
“你常叔说得不错。
原本我们和你爸商量过了，想给你运作到云城的部队，毕竟那里是都城，条件是别的地方不能比的，也有利于你将来……选择多一些。”不善言词的夏叔，破天荒地对着兄弟的女儿说了许多，“所以啊孩子，这事你心里得要有个谱，还得好好想一想你的去向。”
去向？她好像还真没考虑过。以她的理解，分配去向不应该是早已拟定了的吗，说得好像她能自己选择似的。
笑着点了点头，她垂眸暗暗合计。
父辈们所考虑得不无道理，如果自己换位思考的话也希望子女去条件优渥一些的地方。
可那样的话，就与自己的初衷背道而驰，危险与机会并存，这一点她还是知道的。反正她去部队不是为了混日子，将来再找个好男人把自己嫁了，所以也就不甚介意自己去的部队是不是会有‘多个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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