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清风闭了闭眼，想到昨日夜晚，女儿来书房找他的情景。
......
“父亲。”
“霜儿，这么晚了，你不休息，来找父亲做什么？”
杜如霜面上神色是前所未有的正经：
“父亲，今日，贴身丫鬟柳绿，引导我去酒楼包厢吃饭，在我的茶水里下药了。”
“什么！”
杜清风震怒，立刻起身，就要找人将那丫鬟抓来审问。
“父亲且慢，”杜如霜拦住杜清风，“女儿虽然喝了一点，但察觉那丫鬟神色不对，其余的都倒进了这里面。”
她取下手腕上的沙包，上面仍然留有一点异味。
“只是没想到那一点茶水里药效也甚重，如霜本想快快回府，却不想药力突然发作，正巧那时候那丫鬟追了上来，要让我再次回到那酒楼。”
丞相心揪起，“霜儿，那你......”
“父亲放心，女儿并未如那丫头的意，只是那附近没有别的客栈酒楼，只有一家青楼，女儿只能进入青楼，与花魁独处一个时辰，避了过去。”
丞相高高吊起的心总算放下。
杜如霜说完青楼一事，面上染上愧色：
“女儿进入青楼一事，想必是瞒不住了。”
她退后一步，就要跪下，
“女儿不孝，如今一事，想必在官场上，会对父亲造成不小影响。”
杜清风立刻扶住杜如霜胳膊：
“霜儿，你是我的女儿，你只要保护好自己不被欺负，进入青楼又算什么？为父岂会在意这些？你平安无事，为父才放心！”
“不然，你为了那什么名声受了委屈，父亲才会难受不已！”
杜如霜心中感慨，面上也满是感动，从袖中取出一张纸：
“明日，女儿进入青楼之事，想必整个京城都会传遍。女儿名声事小，影响到父亲在朝堂形势甚大。今日的事情，女儿回来后，思来想去，也只有几位皇子，才干得出来。”
“因此，女儿回府后，写了血书一封，表明自己要长留父母身边尽孝，终身不嫁。”
杜清风接过这封血书，这才注意到，杜如霜右手食指上，有一个布料包起的伤口。
烛火昏暗，衣袖遮掩，他竟也未发觉。
“今日之事，让女儿更觉皇子们为人品行皆是下成，父亲明明已经明确表示了自己的态度，女儿也已经如此避着他们，他们却紧追着女儿不放。”
杜如霜垂眼，“父亲，这样的事情，还要有多少件？”
“这天下，真要交到这样的人手里吗？”
“霜儿，慎言！”
杜清风大骇，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女儿，已经想到了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你只要好好的，呆在府里，开开心心的生活就好，其余的，自有父亲母亲为你处理。”
“可是，父亲母亲不能陪霜儿一辈子，父亲只要一日在丞相的位置上，那几个人就不会放弃的。”
“父亲，他们那样的人，都能够当皇帝，霜儿就不行吗？霜儿自小受父亲教导，四书五经都有所通，为人品行，不说比世上大部分人优秀，至少是比得过那几人的。”
“只是因为我是女子吗？”
杜清风已经被女儿的这番话震得说不出话来。
他入朝做官，成为丞相，自然也是有为生民立心，为万世开太平的宏愿。
也想千古流芳。
当今陛下是守成之君，提拔他用以制衡世家大族，对他也并非全然信任，他自然是懂的。
他望向自己的女儿，一日过去，她已经脱掉了那些层层叠叠满是装饰的累赘衣裙。
面上不再是熟悉的温婉妆容。
她的眉毛被画的又粗又浓，配上她那双熠熠生辉的眸子，是如此相得益彰。
杜清风想起了夫人对他说，女儿问她，明明长相更偏妍丽，为何要画细眉。
他们的女儿，是不输任何男子的好女子。
看着面前神情坚毅，丝毫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任何错误的杜如霜，杜清风从她身上感受到了一股久违的威严气势。
他在殿试之时，初次面见先帝圣颜，也感受到了这股气势。
杜清风沉默许久，最后缓缓道：
“给父亲一点时间，让为父想一想。”
杜如霜并未继续逼迫，只道：
“父亲一定记得将这血书带上，明日，只怕那几位皇子，都会急着跳出来，承认女儿名节被毁一事，然后彰显自己的大度，求陛下赐女儿为他们的侧妃吧。”
“到时候，希望父亲一定将这血书呈上，言明女儿不嫁之心。”
“若有圣旨作保，自然更好。”
......
杜清风出列，朝圣上叩拜：
“请陛下明察，如霜作为微臣唯一的女儿，为防出嫁之后，臣二人身边无一亲子尽孝，已经早有留在臣二人身边，终身不嫁之心！”
“微臣多谢几位皇子厚爱，只是如霜一片孝心，微臣实在难以拒绝！”
他将血书取出，双手呈上。
皇帝身边的大太监立刻接过血书，递给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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