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看了很久，才弯下腰，伏在齐晓晓的耳边轻声道：“客厅里睡觉多累，我送你去卧室睡吧？”
梁翊恒在她旁边坐下，伸手在她的脸颊上轻轻地抚摸了一下：“你要赶快振作起来啊，你每天这么安静，我都快要承受不下去。”
从他的角度可以很清晰地看到齐晓晓鸦羽一般的睫毛，在眼睑上投射出一小块阴影，她的呼吸轻巧而均匀，几乎没有一点声音。
他刚刚伸手过去，想把她抱起来，突然想到什么，又把手收了回来。
齐晓晓每天的睡眠都很浅，也很短，这会儿好不容易睡着，不如就让她多睡一会吧。
于是他站起身，走到柜子边上，小心地拉开柜门，从里面取出一条薄毯子，然后拿着薄毯子走到齐晓晓身后，轻轻地给她盖在身上。
然后他站到齐晓晓身边，坐下来，开始轻手轻脚地收拾起桌子上的卷子。
每一张卷子他都看得很仔细，有不同的意见就在那一题的后面标注一下自己的想法。
看完之后把所有的东西摞在一起，戳整齐。正在这时一张字条掉了出来。
梁翊恒将东西放在一边，捡起纸条一看，上面是齐晓晓的字迹。
“是不是死了，就不会去想这些事了，真的好痛苦，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每一分每一秒都像被撕裂一般，奶奶我是不是可以去找你了？……可是这样会伤害梁翊恒，我不能那么自私。”
梁翊恒捏着纸条的手忍不住抖了一下，薄薄的纸条像是有千斤重，又轻轻地落在了桌面上。
他赶紧抬手擦了擦有些湿润的眼眶掉，然后迅速将桌子上的东西收拾好，放到客房的柜子上。
之后他拿着字条回到自己的卧室。
不行，他不能任齐晓晓这样胡思乱想，可他现在还能找谁呢？
对了，她说过，她初中的班主任对她很好，也许找他会有用，可他没有杨立民的联系方式。
梁翊恒坐在电脑桌前，手指不停地敲着桌面，想着该怎么才能找到杨立民，心中无比急切。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快速拉开抽屉，拿出他那个一直被当做游戏机的诺基亚7710，然后开机，登上QQ。
他已经很久没上QQ了，他想着方驿加过他的QQ，应该能从他那问到杨立民的电话。
漫长的登陆界面跳转到QQ好友面板，梁翊恒从来没觉得自己的手机这么难用过。
他找到方驿的QQ号，点了进去，给方驿发了条信息：“你有你们初中班主任的联系方式吗？”
等了好一会儿，方驿的头像才闪动起来，他发了一个座机号给他，后面的备注是办公室，又过了一会，他又发了一条信息过来，也是座机电话，后面的备注是家。
他还没退出，一条文字信息突然蹦了出来：你要这些做什么？
梁翊恒发了一个微笑的表情过去：没什么，晓晓最近有些不开心，我想问问杨老师有没有办法开导她。
不一会，又一条信息发了过来：她不是物理竞赛获奖了吗？怎么还不开心？是不是你欺负他了？
梁翊恒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又发了一个微笑的表情过去：我给杨老师打个电话，有时间聊。
电话接通了，梁翊恒小心翼翼地问：“请问是杨老师家吗？”
那边顿了一下，是一个女孩儿的声音：“啊，对啊，你找我爸？”
梁翊恒想了想道：“麻烦帮我叫一下杨老师，就说，齐晓晓的同学找他。”
杨盼盼想了想：“那个，你是上次跟晓晓姐一起过来的那个哥哥吗？”
梁翊恒没想到她还记得自己，赶紧点点头回答：“对，是我，我有急事找杨老师，你能帮我叫他一下吗？”
杨盼盼听上去心情不错，一直问东问西，就是没有放下电话把杨利民叫过来。
梁翊恒虽然很着急，却不好意思催他，只能耐着性子听她问出一个又一个问题，不时地回两句。
终于他忍不住又催了一次：“你可以帮我叫一下杨老师吗？我有急事！”
杨盼盼依然在自顾自地说话，直到电话里远远地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盼盼，跟谁打电话呢？”
梁翊恒终于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赶紧催促道：“快帮我叫杨老师，谢谢！”
杨盼盼似乎很不情愿地喊了一声：“爸，找你的。”
男人说话的声音由远及近，透着疑惑：“找我的，你怎么聊的那么开心？”
然后电话里的声音就换成了杨立民：“喂？”
“杨老师，您好，我是齐晓晓的同学，上次跟她一起去拜访过你。”梁翊恒马上快速地自我介绍。
杨立民顿了一下，似乎在回忆电话里说话的这个男孩到底是谁，然后他才缓缓开口：“嗯，你叫梁翊恒，对吧？”
“对，对，对，是我，杨老师，没想到您还记得我。“梁翊恒一边说话，一边朝门口看，生怕把齐晓晓吵醒：”是这样，晓晓她最近出现了很严重的心理障碍，我发现她好像有自杀的倾向，您能帮我开导她一下吗？”
齐晓晓依然在睡觉，从梁翊恒的角度能看过去，她连趴在桌子上的姿势都没有改变。
有那么一瞬间，梁翊恒都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得太多了，那张字条其实什么都代表不了？
杨立民那边半天都没有反应，似乎在判断梁翊恒是不是在跟他开玩笑。然后他有些不解地问：“我前两天才看过的新闻啊，她不是获奖了吗？听说还会保送到帝都很好的大学。”
梁翊恒深呼吸了一下，叹了一口气：“嗯，按正常流程是这样，可晓晓的保送资格被人顶替了，我听班主任说，对方很有权势的，所以学校不敢惹。”
“你说什么？”杨立民的语气突然尖锐了起来，似乎难以相信梁翊恒说出的话。
“就是因为这个，晓晓她有些想不开，最近一直在钻牛角尖，今天我看到她写在纸条的字，发现她的情况非常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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