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
百姓们高喝，眸中厌恶呼之欲出。
更有甚者已经跑去城门口，对着赫连越的人头口吐唾沫，嘴中恶言频出，欲要让其下十八层地狱，永不轮回。
温染颜坐于高台往下而望，见百姓们满脸愤慨，眸光如火，再无刚刚的茫然不忍，她心中甚感宽慰，既不阻止也不安抚，任由这番愤怒不断发酵。
一时间午门刑场内呼声震天，似有种把天都要掀翻的错觉。
温染颜指尖轻动，转而又将目光投到周国公身上。
如此轻飘飘的一眼，周国公却如芒在背，遍体生寒，想来是要拿他开刀了。
在周国公绝望的目光下，温染颜唇角上扬，笑得别样动人，嗓音也异常悦耳好听：“与赫连越同谋祸国者，该不该杀？”
百姓们想也不想，振臂高呼出声。
“杀——”
“灭九族——”
诛杀之声犹如一道道催命符，周国公一门顿时面色灰白，全身像是被抽干了精气，一个个苍白无力，面露绝望，甚至连一丝求救声也发不出。
若当初心性坚定，没有与赫连越勾连，他们周氏一门即便日渐没落，也不会落得满门斩首的下场。
温染颜欣赏够了他们脸上的惧怕，捻着一方亡命牌掷地，后又冷然出声：“斩——”
孤寒料峭，寒风凛冽中，她严厉之声穿过一片喧闹，清晰传入众人耳中。
与此同时，数十名行刑刽子手将长刀高举。
周国公心神一颤，随后便是无尽的恐惧，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只觉得脖颈上一痛，待他回神，只觉得眼前所见全都倒转了。
他眼睛眨巴眨巴，迷蒙中好似看到自己的身体倒在血泊中。
而且还没有头。
他的头呢？
他的头去哪里了？
周国公被吓得目眦欲裂，可没过一会儿，他眼前就是一黑，须臾，便声息尽绝。
周国公一门被悉数斩尽，数百口人的鲜血将午门浸染，一时刺鼻的血腥味冲天，可百姓们非但不觉残忍，反而纷纷叫好。
这样通敌叛国的大奸臣就该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温染颜面上带着笑意从高位上起身，一袭耀眼红裙随风飘摇，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皆带着睥睨的傲气。
她美目流转又美得惊心动魄，很快，肃然的声音透过风雪凌然传来。
“罪人已经全部伏诛，我北琅天清地明——”
此番震言敲击在百姓们心头，令人激荡万分。
刑场内高昂的欢呼声再度响彻，席卷。
“好！”
“北琅天清地明，娘娘英明——”
北地，凉州。
从地平线上升起的白昼灼光投射在染血的疆场上，两方牺牲战将士的尸体在城中各处堆叠，残肢断臂铺满整座城池。
战火将草木烧得焦黑，只一眼就觉是人间炼狱。
水战整整打了一夜，摩柯莲华率重兵从涪江一路杀出重围，退至原本攻下的凉州。
可凉州早已有凤栖梧的兵力部署，他们才刚入城门，便有数万黑甲骑兵整肃而来，眨眼，将他们重重包围。
北琅军手持的刀枪剑戟，在寒风下凛然生光，瞧着满是无情。
摩柯莲华早已料到会是这样的局面，可不成想驻守的兵力竟然这般多，而且各个精神饱满，面带战意亢奋，跟精疲力竭的他们形成反差。
彼时，有将领附在摩柯莲华耳边，沉声说：“主上，城中四面皆被北琅军队包围，我方在刚才水战上折损良多，如今面对精力充沛的北琅军，这场仗怕是很难。”
刚才那场水战，他们西域近乎折损了一半兵力，而他自己多多少少也受了伤，身上的僧袍早已被血染尽，满是脏污褴褛。
“即便再难，也要杀出去。”摩柯莲华咽下口中的腥甜，冰冷出声。
此言没有任何退缩之意，反而生出几分热血坚定，也让将士们心中大定，士气大增。
“哒哒哒——”
不远处传来战马的马蹄声，亦有战靴踩在地上的疾驰之声，摩柯莲华心头微紧，意识到什么后，猛然朝声源处望去。
棕红色的烈马身披铠甲，于白昼中疾行而来，很快穿过光芒现于人前。
凤栖梧坐于马上，绑着的高马尾随风而漾，红绸系于发间，端的是凌然意气。
而他凤眸如炬，身上无伤，精力充沛，分明还是全盛状态。
“西域之主，又见面了。”凤栖梧眉目微垂，笑意丛生，恍若只是在谈天气如何。
摩柯莲华压住喉口的血腥，冷声嘲讽，“你追我而至，见面也是早晚之事。”
凤栖梧像是听不出他言语的嘲讽，又笑了笑道：“从水上，再到陆地，你跑得可真是快，亦不知你能否跑出这凉州城的大门。”
摩柯莲华抿紧双唇，不言不语，而他身旁的精锐将士早已蓄势待发，目露凶意。
凤栖梧微弯脊背，在摩柯莲华脸上打脸了半晌，才又讥诮笑说：“西域之主本意气风发攻来，如今却要灰溜溜败逃，这世间之事千变万化，难以捉摸，还真是叫人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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