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一脸不忍直视，用一种竭力忍耐的语气道：“这条鱼是不是脑子不好用？”
爱弥儿躲在宋瓷身后，可怜巴巴看人。
“海女巫，他在骂我吗？”
宋瓷给她一大碗凉拌海蜇头，语重心长道：“没事，不要和其他鱼一般计较。”
爱弥儿很好哄，立刻高兴起来，开始呼噜噜干饭，然后被辣哭。
爱弥儿轻车熟路，捧着椰子碗接珍珠。
一边哭一边吃。
“这种任务，真的可以完成吗？我认为她和草履虫区别不大。”鲛人发出灵魂质问。
“海女巫他在说什么？草履虫是什么？”爱弥儿问。
“他在骂你，爱弥儿不要和他一起玩，把这个给人鱼祖母吃，去吧。”宋瓷把加辣加蒜的海蜇头用两个椰子壳包住，交给爱弥儿。
“记得拿珍珠回来。”
爱弥儿连连点头：“我会的！”
鲛人扶额长叹。
“宋瓷你还记得你的任务吗？这种脑容量的任务对象，真的没问题吗？”
“为什么不可以？首先要做的是尊重。你可以嫌她笨，但你不能骂她，不能欺负她。每一个物种都有自己的生存方式，可以嫌弃，但不能贬低。”
宋瓷继续凉拌海蜇头。
“首先要把自己放在和任务对象同样的立场。你的同理心呢？”
她抬头，看向鲛人。
“你是怎么认出我的？有什么特殊的辨别手段？你的记忆是哪里来的？”她认得秦金风，但秦金风不可能认识她。
她从日记里，从影像资料里，从别人的口中认识的秦金风。而秦金风活着的时代，没有她。
鲛人甩了甩尾巴，缓缓伸出一根手指。
“第一，你的特征很好辨别，一个离经叛道的任务者，有一种精神状态稳定的疯癫。其他任务者没有这个特征。我一开始无法确定，是猜的。直到发现你骗人鱼织鲛纱，给人鱼吃芥末，这才确定。其他任务者，没有你这个思维模式。
“……”
宋瓷沉默，什么精神状态稳定的疯癫，这人就不能用点好词吗？
“第二个问题，组织标记了几个位面，前段时间发现其中一个位面被人为关闭，原本还能与组织对话的世界意识，拒绝沟通。那个位面，是我去过的，理论上已经建交的位面无故不会出现突然拒绝沟通的情况。我有责任跟踪事件，在寻找过程中，我发现了另一个拒绝通的位面。我一路跟踪，来到了这里，我在这个世界一百年等到了你。”
“……”宋瓷默默让001准备榴弹炮。
“第三个问题。”鲛人停顿了一下，“你知道意识分离吗？把一个人的意识分成好几份，每一个都可以成为成熟的个体，可以共享之前的记忆。其中一个个体死亡，记忆会和其他个体记忆融合。
目前还没有有效的批量制造手段，但意外可以导致这种事情发生。恰巧，我就是这种情况。”
“……”
宋瓷拒绝开口，掏出榴弹炮。
“停！我有证据！”
鲛人高举双手，表示投降。
“创世神计划的分支！他们真的成功了，但只成功了一半，那些疯狂的实验，导致了一点问题。秦金风死了，但他的记忆得以保留。是记忆组成了个体，我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还有，你的父母不是你的生理学父母，我看过你的体检报告，你的基因序列与秦金风匹配度极高。你的父母只是两个生物基因工程的科学家，你是他们的实验的产物。”
“秦金风作为项目开荒计划项目总负责人，我拥有秦金风的记忆，因此我有权查阅开荒者的所有资料。无论是从任何角度出发，你都受我指派。任务已经告一段落，通道已封锁，可以回家了。”
鲛人停顿了一下，问：“你……还记得吗？你的来处。”
宋瓷没有说话，她看着对方，久久不言。
【宿主，或许他说得是对的】001弱弱开口。
“不记得了。”宋瓷说，“我不记得这些。”
“你记得秦金风。”鲛人有些不相信。
“那是因为叶卡琳女士记得，你记得叶卡琳女士吗？”
鲛人沉默了一下，他道：“……无论如何，你可以回家了。”
他没有意识到，从自己全盘托出时，就已经处于劣势。他急着证明自己的身份，急着表露自己的目的。他以为自己是善意的，因此无所畏惧。
他注定错过一些东西。
“记不得了。”宋瓷摇头。
【宿主你为什么要骗他？或许就这样告一段落也不错的。】
001很困惑。
“你那和其他人的症状差不多，不过没关系。以后会好的。”鲛人言辞恳切，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彻底处于下风。
【宋瓷又开始骗人了~~~嘻嘻嘻，又有人要上当了呦~】002给赵戾讲解。
赵·蓝环章鱼·戾问：“为什么要骗人？”
【应该是这样很好玩吧~~~】
“如果对方说的是真的，或许算是一个好结果。没人会拒绝回家的诱惑。是因为以前被欺负过，所以不想回去吗？”
【002也不知道呢~锅锅说宋瓷是个很奇怪的人呦~才没有不记得，记得清清楚楚！】
赵戾觉得这话没毛病，他印象中这个娘的确是个记仇的，所有仇怨都会记得清清楚楚。
多大仇，多大怨呢？
赵戾忽然意识到不对。
那些任务世界，是不是太多了。和他经历过的世界重启比起来，多了太多。他对第一世早已经记忆模糊，宋瓷是怎么记住的？
如果来的真是救赎，那么这份救赎是不是来得太晚？赵戾心中有一番计较。
如果是他，真的很难原谅。突如其来的救赎是救赎，那么期待已久迟来的救赎，还是救赎吗？
太晚了。
真的太晚了。
鲛人不知道系统的对话，001已经修改了通讯通道，不存在窃听的问题。针对主系统zero做出的一切预案，在面对001时，全都是废纸。
可以成功一次，但不可能成功第二次。
小美人鱼捧着珍珠回来，完全没有意识到气氛有什么问题，歪头道：“还有吃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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