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文啊，其实我跟顾老板也没多熟，就只是……见过几面而已。”
张洁芳努力吞咽着因为反胃而不断分泌的口水，明知无用却还是怀抱着零星的奢望，想让唐继文死了这条心，“而且也挺长时间都没联系了。”
“没多熟？呵，妈，你就别跟我这儿‘谦虚’了，我早就发现了，咱家新换的这些家具可是一水儿的SUM，加起来少说也得20万，我爸跟我说，这都是顾老板白送你的。不熟就送这么老些，这熟了得什么样儿啊？”
唐继文说得越多，脸上的笑模样就越少，他的耐心本就不多，留给张洁芳的自然更少。
他见张洁芳还跟那儿犹豫，索性把狠话一股脑儿地都撂了出来，一字一句地净往张洁芳心窝子上戳。
“妈，这么多年了，我可是难得求你一回，是你的面子重要，还是我的将来重要啊？你总不想我跟你似的，稀里糊涂、累死累活地过一辈子吧？呵，要是真活成你这样儿，我宁可一头撞死！”
“本来都跟唐继文定好了，昨天上午10点见面，结果一直等到10点半，他才发信息过来，说临时有事儿，改到下午3点，偏巧中午新设备进厂，我一时赶不回来，就让师兄先跟他聊着。”
顾夏说到这儿，突然仰脸朝天地长叹一口气，看着就精神不小，他用力搓了两把脸，努力稳了稳情绪，才继续往下说，“谁知道这俩人差点在办公室里头吵起来。”
“……什么叫‘差点吵起来’？已经吵起来了，谢谢！”
李明初跟顾夏转述这事儿的时候，火气依然旺得很。
他手撑着桌边，努力放缓呼吸节奏，还不断尝试小祈教给他的“消气大法”，从1数到10，结果来来回回数了四五遍，一点用都没有，火儿依然蹭蹭地往上窜，眼瞧着都要把头发给燎了。
“至于嘛！”顾夏觉得李明初有点太夸张了，小祈却是一脸同情地给他递过去一罐冰镇可乐。
李明初一口气灌下去大半灌，形象全无地打了个怪兽级别的响嗝，那堪比洪峰过境的心情这才稍稍平复些许。
“你把那‘嘛’字给我去了，要不是看你面子，我早让那臭小子滚蛋了，什么玩意儿啊！”
李明初气咻咻地捏瘪了手里的易拉罐，大力砸进垃圾桶，没喝完的可乐泼到手上也浑不在意。
李明初一直觉得自己也算“身经百战”了，甭管那红脸白脸，也见了不少。
尤其是顾夏去年停播那一阵儿，看热闹、看笑话的有，落井下石、趁机踩上一脚也有，饭桌酒局甚至是茶台边儿，各式各样的难听话他真心听了不老少，鲜少有真动气的时候。
可唐继文往他跟前儿一戳，只说了一句话，就差点儿把他给气了个倒仰。
“……我是来找顾老板的，你算干嘛得的，我跟你说不着。”
李明初当时还自我安慰呢，没毕业的学生说话没点深浅也正常，根本没想到这居然是唐继文说的最“正常”的一句话。
“顾夏正从厂区往这边赶呢，他应该已经跟你说过了吧？我是李明初，SUM的业务经理，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咱们可以先简单聊一下。”
“行啊，聊。”唐继文大咧咧地一屁股坐下，就开始疯狂抖腿。
李明初努力强迫自己无视，准备切入正题，“你的简历带了吗？”
“没有。”李明初理直气壮得甚至让李明初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自己跟他索要简历的行为是在无理取闹。
“……那简单介绍一下你自己吧，就读学校、所学专业，你还没毕业是吧？绩点怎么样？考过什么证书？或者是社会实……”
“你们公司有几个网红啊？”唐继文直接无视了李明初的问题，突然问了一句。
“SUM是独立家居设计师品牌，不是MCN公司，‘网红’只有顾夏一个，而且顾夏接下来也会集中精力在适老家……”
“老头老太太手里能有几个钱啊？”唐继文又一次打断了李明初的话，他打从坐下就没抬头看过李明初一眼，一直用手指头扣他牛仔裤上的那个破洞，李明初觉得他压根不像个大学生，活似个卡在叛逆期的恶劣初中生。
“再说了，他们现在都学精了，没那么好骗了。”
李明初一听到那个“骗”字，脸色立马就沉了下去，再开口的声音也带上了些许厉色，“请你注意自己的用词。”
直到这一刻，唐继文才终于懒洋洋地翻起眼皮，他似笑非笑地看了李明初一眼，因为他的动怒他甚至有点开心，“我就是开个玩笑，缓和一下气氛，刘总别介意啊。”
李明初百分百确定唐继文是故意喊错的，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唐继文的思绪跳跃如野马奔腾，“话说，你们拍短剧吗？就是那种一两分钟一集的，现在可火可赚钱了，我看网上说，几天就能拍一部，成本也就十几万块钱，轻轻松松赚赚个几百上千万问题不大。”
“不拍。”李明初懒得再跟唐继文解释那么多，决定快刀斩乱麻，把顾夏托付的事儿给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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