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蝶当然没有那么厉害的本事，在这杳无人烟的山里，这么说一句不会亏，没猜中最多没有回应而已。
颜尽站在小潭的另一边，和白羽蝶相隔了一段距离。
白羽蝶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眼含笑意：“你是不是在猜我怎么知道你在这里的？”
“……”颜尽杵在那儿，不动如山。
“忘了你不会说话。”白羽蝶收回了目光，双腿弯曲，双手环抱着双膝，将脑袋靠在臂弯之间。
山里的风夹杂一丝青草味，卷着些凉意吹起了小潭，漾起碧波。
沉默良久。
“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白羽蝶垂下眼眸，第一次吐露心声，“我也不属于这里。”她的确不属于这里，但她又不知道该去哪里？哪里才是她的归宿呢？白家还是陆家呢？
对于白羽蝶来说，在哪里混不是混呢。
陆家就会比白家好吗？不过就是进了另一个牢笼而已。
她也没办法再回到现代了吧？原本她还觉得回到这个不老泉也许还有办法，但真的见到之后便知，这不过就是一汪普通的泉水而已。
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白羽蝶垂下脑袋，将头埋在双臂之间，忍不住流了眼泪，这是她第一次在这个世界哭吧。被大夫人责难她都没有哭，只是知道自己回不去了却鼻子一酸。
颜尽眉头微皱，慢慢握紧手中的剑鞘，她这是在哭？昨天在祠堂还那么兴高采烈的模样，现在怎么没有预兆地哭了？
“你是认识原先的白羽蝶吗？”白羽蝶吸了一下鼻子抬起了头，“很抱歉，她可能已经不在了，因为现在这身子的主人是我。”
夺舍？颜尽听了她的描述，脑子里瞬间闪过这个词。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也许嫁给陆二对我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吧。”白羽蝶仿佛缓了过来，一股脑地说着自己的心里话。
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感受就是寂寞，没有人理解她，没有人懂她，也没有人愿意听她说话，她也根本不敢说那些别人都听不懂的话，她不想当异类，但这改变不了她就是异类。
原本穿越之后她还感觉到新奇，但现在只余伤感和失落，这是穿越后抑郁症吗？完全由负面的情绪支配着。
可起码她现在还活着，还能感受这个世界，死过一次的她明白死亡代表着什么，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这是她新的开始，她得好好适应了，即使抱怨再多也无济于事，不如过好接下去的每一天，平凡地过一生也不错。
说不定陆二是个好人呢。
“谢谢你能听我说这么多。”白羽蝶仰起头望了一眼天空，“该回去了。”
白羽蝶单手撑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尘泥和草屑：“虽然我不是你心里想的那个人……”她低下头从衣襟里拿出来自己绣的那方帕子。
“但学武什么的太酷辣！”白羽蝶愣了一下，“哦不，应该说太厉害了，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嘿嘿。”说着她食指和中指并拢在空中比划了一下。
颜尽眼里仿佛有什么划过，就像是一晃而过的流星，璀璨又让人难忘。他瞬间想起了小时候看着师父练剑时崇拜的模样，剑光如电气如虹。
面前的女子虽然身穿深色的男人装扮，但却依旧让他觉得眼前一亮，散发着柔光似的。
他以为从这些世家大族官宦人家出来的女子都对他这种市井习武之人不屑一顾，乡野，粗鄙。若是参加了武举到还会看一眼，但混迹于江湖那就和乡野村夫没什么区别。
习武一直是他憧憬的事直到他被齐国公府的人认回之后，他却从老太的眼里看出了鄙夷，那种不得不承认他的鄙夷。
等他回过神时，白羽蝶已经站在他面前，低头就能看见她的头顶。
白羽蝶飞快地将今天绣的帕子绑在了他的剑柄上：“好了，这个是我绣的帕子，你看，这绣的是你哦。”白羽蝶捏起帕子边绣着火柴人的一角。
他垂首望着，白羽蝶扬起头便对上了他的视线，他的脸并没有习武之人那种风吹日晒的粗糙，反而十分白皙和光滑，眉眼之间藏着一股清冷的气息，而这一次他的眼里却有了神。
这下轮到白羽蝶慌了，纵横上一世三十多年也并没有谈过恋爱，和男人这般接触也是寥寥无几，不是父亲就是堂兄弟表兄弟。更何况还是这么好看的男人，因为他的不能言语以及面无表情更添了份禁欲的感觉，禁欲……他越禁越让人想入非非啊。
颜尽不知道这个女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自作主张送什么帕巾一会儿又慌张地低下头佯装娇羞。他不敢移开视线，怕她下一刻有什么出格的行为。
“走了，我要回家了。”白羽蝶蓦地转身朝下山路走去，“被发现估计又要跪祠堂了。”
颜尽注视着她的背影，他的直觉告诉他，她并非奸恶之徒，但……她太奇怪了，奇怪到让他无法移开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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