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花的带动下，里里外外痛痛快快地大哭了一场。
可也不能一直这么哭啊，后面还有客人呢，王红跟大华婶子忙过来相劝，劝不听，两人只能硬把高花给架了起来，送进了里屋，这才消停下来。
高雪多数情况下是没眼泪的，实在对这个爹没什么情感，只有高花来时，真情实意地跟着哭了一场，身边的姐妹那么伤心，主要是被她们感染的。
赵春生也跟着父亲、弟弟来吊唁了，当然只是在院子里上了香，又在火盆里添了把蜀黍梗。在高兴谢礼后，走过去安慰了几句，屋里的身影看不到，别的他也实在做不了什么。
各个姻亲家也都来人了，一般都是当家的男人过来吊唁，除了高粱的两个老姑姑是亲自来的。
周氏出来迎了两个小姑子进屋，上了炷香就进里屋说话去了，姑嫂见面的时候不多，见了倒也有说不完的话，当然这次主要是劝慰的周氏话多。
……
迎客的看着董书，有些不知道该怎么介绍了。能做迎客之人，自然熟悉家里多数的亲戚，这会儿迎客的就是高敏的堂哥。
和离后两家就没有关系了，但上门是客，只要不是来闹事儿的，便没理由拦着人家。
董书今儿早听到这个消息就过来了，虽然他自己也没想明白为什么要来，也知道来了尴尬，但就是随心地来了，“我就过来上炷香，不必通报了。”
“那，怠慢了。”
董书自己往里走去，走得挺慢，结婚也几年了，还是有不少人认识他的。
外面没有大声吆喝，里面也不晓得有新客进来，直到董书点了香，上了礼。
高兴麻木地回礼，一抬头发现竟是小姑父，一时有些错愣。高山、高水发现高兴的异常，抬头看去也是一脸懵逼，都跟小姑都和离了，还来吊唁大伯，这唱的是哪一出？
在一边忙碌待客的高麦被喊了过来，见是董书，也有些愣神。既然是客，还是要招待的，而且和离也算痛快，没给高家太难堪，拱拱手，“有心了，过去喝碗茶水吧。”
董书摆摆手，他来是有心，留下就不好看了，“不了，二哥，当初是高大哥背着小敏出嫁的，过来上炷香，尽点心而已。那个，小敏还好吗？”
高麦本来脸色缓和了不少，一听这话，瞬间变了脸色，想着妹妹受得苦，若是别的场合，他肯定忍不住要大打出手的。
深吸了口气，冷冷说道：“高家人不会亏待自家闺女的。”
董书脸色讪讪，知道这是再不愿高敏跟他有任何的关系了，边上不少看热闹的，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便拱手告辞，灰溜溜地走了。
……
董书刚走，王顺领着大儿子来了。
王顺的二儿子王善财跟高雨退了亲，两家也就断了关系，高家肯定是没有往王家报丧的，但王顺跟高粱交情不浅，也不能往外撵人。
董书都让祭拜了，难道还容不下大哥的朋友吗？高麦在一旁冷冷看着。
高兴这几个小的顺势回礼，但没认出人来，也就没有多的表示。
高麦心头膈应，但也不好推给旁人招待，没得传出些更难听的闲话来，把人请到搭起的棚子里落座。
“高粱大哥是什么时候没的？”王顺知道高家人对他们不待见，当然也是王家理亏，可高粱大哥走了，他不能不过来。
“说是夏天，最近才知道家里情况，让人给送了回来。”高麦淡淡说道。
王顺跟高粱的感情不假，跟高麦也熟悉，红着眼眶叹了口气。
“随意哈，我还忙着呢。”
“你忙，我们自己坐会儿就是了。”
都是老爷们儿，坐在一起，很快就聊了起来，王顺听了不少高家的八卦，其中就有张大宝的。
“大宝新炕都盘好了，这高粱一走，怕是亲事又要推迟一年了。”
“嘿嘿，那小子也是个命苦的，想媳妇怕都想疯了。”
能给高粱守孝晚嫁的自然只有高雨了。
王顺怕人知道高雨跟他们家的关系，不好明着打听，不过知道谁是张大宝后，盯着人家看了很久。
是个厚道的汉子，跑东跑西的各处帮忙，高雨嫁给这种人是福气，嫁给自己那孽障才倒霉呢。想想现在这结果挺好，对高家的愧疚消散不少。
“爹，那传言是不是真的？高大叔的抚恤金很多吗？这丧事办的可不差。”王老大凑近王顺说道。
王顺瞪了眼儿子，幽幽说道：“朝廷给的抚恤自然都有定数，至于别的，谁知道呢？”
“那二弟可亏了。”说完摇摇头。
“你弟弟眼瞎。”
当初，高家痛快地拿出十两退亲银子，就很不简单了。
眼见着家里要娶进个妖妖娆娆的搅家精，王顺很是不满，媳妇他不好管教，儿子早被他安排进城里做学徒去了，非得杀杀他那性子不可。
这两拨意外地客人，高麦接待过也就算了，虽然不痛快却也没放在心上。
现在是农闲时候，来帮忙的、来凑热闹的、来蹭饭的人不要太多了，一会儿怕还有人会过来，管事都怕准备的吃食不够呢，便找到了高麦。
高麦他们家蒸着馒头，是存了些面粉的，二话没说先回家拿来应急。
屋里的女眷根本不晓得外面来客情况，自然也不用她们管。
午时初开饭，午正出殡。
高兴作为唯一的儿子，年龄又小，就不教给他规矩了，安排张大宝在身边，该做什么，该怎么行礼，随时提点着，也是在身边照应着。
孝子在前，摔盆执幡，高山、高水跟在其后，亲闺女、侄女落后几步，再后面是死者的兄弟姐妹以及愿意来送葬的亲朋好友、父老乡亲。
生有来处，死有归途！
高粱这一生短暂、坎坷，年少就帮着爹撑起全家。中年又远走边塞，烽火狼烟，在战乱地吃尽了苦。
如今总算落叶归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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