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病人，我跟你挤一张床，明天早上得被我爸骂死。”
陈月君起身，从病床底下拉出一张单人折叠床，展开，铺好。脱了外套，躺下。
聂莉伸手去拉陈月君的手。
陈月君将手伸到聂莉手里，让她握着。
聂莉的手有些凉，很干燥，食指上有一层薄薄的茧子，那是常年拿笔批改作业留下来的。
陈月君手指在聂莉手上轻轻地划动着，触到茧子的位置，点了点。
关了灯的病房里很安静，只有窗外的月，透过窗帘，探了点头进来。
聂莉突然想到什么，握住陈月君手的手紧了紧，“君君！”
“什么？”
“你生个孩子好不好，生一个试管婴儿，反正……”聂莉顿了顿，“反正……你年纪也够了，以你现在的经济条件养个孩子不成问题的。”
陈月君听到这话，心里小小的触动了一下，有些愣神。
“为什么要生个孩子？”
“你不愿意结婚，也不愿意找个人一块过日子，天天的，除了工作还是工作，你是个女人呢。不如要个孩子吧，妈妈我还能帮你带一带，不耽误你的时间的。”
“哈，老妈，你怎么就那么喜欢带孩子呢，带大磊磊还不够累的，还想带我的孩子啊！”
“那能一样吗，你的孩子和磊磊是两回事好吧！”聂莉捏着陈月君的手又紧了紧，“那是你的孩子，我的孙子呢！”聂莉在‘你的’和‘我的’上重重的咬着，再狠狠地吐了出来。
陈月君默不作声，任由聂莉紧紧抓住自己的手不放。
“好了，不想了，乖，好好睡觉吧，我都累了！”
陈月君慢慢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可聂莉的念头一起，怎么也压不下去，“君君！”
陈月君不理聂莉，装睡。
“我晓得你没睡着，生一个自己的孩子吧，当妈妈求求你，好不好！”
陈月君慢慢抽回手，转过身，将头侧到一边。
………………
陈月君在江城陪了聂莉一个星期，被聂莉赶回北京。
“我没事了，你不用天天陪着，快回去吧，一天八百个电话就没有停的时候，我看着都难受。”
“保持运动，记得吃药，不要随便生气，听到了吗？”
“你真的很啰嗦，到底我是你妈，还是你是我妈！”
“你是我妈，所以，你更应该听我的话。”
“知道了，知道了，烦死人，天天念叨，你很啰嗦，陈月君！”聂莉嗔怪地瞪了陈月君一眼。
陈月君抱了抱聂莉，被聂莉推搡开，“别天天粘着，热死了。”
陈月君嘻笑着从房间出来，见陈桂祥坐在客厅里看着手机。
“怎么没去看书？”陈月君挤到陈桂祥身边，坐下。
“眼睛累了，看看手机休息一下，什么时候走？”陈桂祥关上手机。
“明天，机票已经买好了。”
“别弄得自己太累。”
“知道，放心！”
“工作永远都做不完的，要劳逸结合。”
“知道。”
“回北京后，抽个时间去做个体检。”
“好！”
“在吃饭，不要忙起来就不吃饭。”
“行。”
“我听何平说，你中午经常就是一杯咖啡，不能那么吃，身体坏了，受苦的是你自己。”
陈月君从陈桂祥身边撤开些，望着陈桂祥，“老陈同志，你怎么比聂老师还要啰嗦啦！”
陈桂祥轻轻叹了口气，“你妈妈吓到我了，没想到……我居然会害怕。”
陈月君忙安抚他：“没事的，不还有我呢吗？”
“你是你，你妈是你妈，不一样的，你啊！这块感情永远都不会懂的。”
陈月君靠在陈桂祥肩上，不再说话。
良久，陈月君悠悠地说：“聂老师叫我生个孩子。”
“呵呵，她啊，魔障啦！”陈桂祥轻笑着。
“爸，我想过这个问题了，想了一个星期……”
“有结果吗？”
“不算有结果吧，我得知道你们的想法，我才能做决定。”
“要不要叫你妈妈过来，我们一块听听。”
“不了，妈妈刚刚手术完，还在恢复，我怕她一激动要麻烦。”
陈桂祥听她这么说，猜测答案一定不会如他们所愿，想了想，说：“能刺激到她发病，无外乎，不想。那就不要特意说了，让时间冲淡一切吧。”
“不完全是……爸……如果，我是说如果，我领养一个孩子呢？不是我生的，你们会介意吗？”
“想听真话吗？”
“想！”
“我会介意，你妈，我不知道。”
陈月君意外地看着陈桂祥，她以为陈桂祥不会介意的。
“你没有那么迫切的需要去爱一个人，就不要去领养。”陈桂祥皱着眉，慢慢地说，“你妈妈的意思，我能明白，可能她表达不出来，我可以帮她讲。”
“您说！”陈月君变得严肃起来。
“一个女人孕育孩子是一个准备过程，在孕育中让她和自己的孩子产生一种密切的不可分离的情感。如果缺少这个过程。只是领养的话，需要你在情感上有迫切的需求才行。这和养小猫小狗不一样，非常不同，那是一个人，不是小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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