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江雨翊的手一直在抖。匕首刺进那人心脏时，她的心，跳得像马上要破体而出。
这是她第一次杀人。
一旁的乌禾看她那样，拍了拍她的肩，开解她，你不杀他，他就会杀了你。
江雨翊也知道，可她还是无法控制住自己的双手和心跳。
乌禾看向前方，继续往前走，“我在郑慕昔眼前杀死了一个人，她估计跟你现在一样，心慌意乱，待会儿回去，好好安抚安抚她。”
“什么？”
江雨翊快步走到乌禾前头，一把抓住了乌禾胸前的衣服，乌禾看了眼她的手，又看向她的眼。
江雨翊没有放手的意思。
乌禾拍了拍她的手，“那人是人渣，不杀他，惊动了外面的人，我们根本没机会救汐月。”
江雨翊松了手，乌禾拉了拉衣服，解开了腰带，脱了这身布了血点的外衣，她没有丢下，卷成团，包着那柄沾满血的刀。
“这地方，我们恐怕不能待了。”
乌禾点点头，“我们杀了十个人，那阁主必不会放过我们。清罗国，怕是不能待了。”
江雨翊赞同，那珍影阁做这生意必有官府默认回护，否则那船娘也不会说，她不好干涉的话了。
那阁主若撺掇官府发通缉令，她们在清罗国也只能过躲躲藏藏的生活。
“不如回我那骆驼峰，都几个月了，应该没人围着那里了。”
见江雨翊愣住，乌禾又补了一句，“那杀手应该交了差。”
乌禾的话有理，跟清罗国比，去胤国，起码不会被通缉，李元栩应该已经找人替了她。
二人回到住处附近，隔着草丛，看见了坐在屋前的四人。她们对视一眼，往前走，走近了，院子里的人也看到了她们，纷纷起身。
她们眼见着四人背起了包袱下了阶梯。
郑慕昔跟她们想到了一处。一回到住处，她就让郑慕离一起收拾行李，等着她们回来，再商量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
她们到了海边，上了她们买的那艘船。
江雨翊跟她们说，要只身去找船娘，跟她说明珍影阁的事，并向她道别。
郑慕昔不同意她独自去，非要跟过去。江雨翊只好同意一起去，但要郑慕昔答应守在外头，不进船舱。郑慕昔也让了一步。
她们到了船娘的那艘船旁。
船舱外站着两个持剑的女人，之前江雨翊来的时候，还没有人站在船舱外。
江雨翊感觉到不对，但她还是上前问，可否见船娘一面，那个眼角处有疤的女人让她等一等，就走进了船舱。
不一会，她从船舱出来，走到船尾，向江雨翊伸出手。
郑慕昔拉了她的衣袖，江雨翊伸手拍了拍她，她松开了，目送着江雨翊上了船，进了船舱。
船舱内，船娘正看着一幅地图。
船娘招手让她过来。
江雨翊上前，看清了这幅地图，一边是胤国，一边是清罗国，两国的中间是占大半画幅的大海，这海名为福海，福海上标了许多记号，围着胤国、清罗国有许多小岛。
“我已经知道你们在珍影阁做的事了，你此来，是向我致歉，还是道别？”
船娘回身看她。
“都是。”
船娘笑了一下，眼角显出鱼尾来。
“你们闯了这么大祸，就想逃之夭夭，恐怕没这么容易。”
像是威胁的话，从这语气平淡的船娘口中说出，似乎不像威胁，倒像提醒。
“还请您指点一二。”
船娘看了眼她空着的手，又笑了一声，“空手来请教啊？”
“我们走后，那栋房屋就归您了。”
“你不知道那栋房屋原本的屋主是我？”
江雨翊摇了摇头。
船娘这一问，她想想就明白了，这船娘所言非虚。
她们一下船，都还没找，就有人找上她们，问她们要不要买房，说那房子空了多时，可以便宜些卖给她们，那卖房的人说的还是胤国话。
她们起先以为是骗子，没有理，后面问了太多卖房的人，价格都是她们承担不起的，只好找回那卖房人，去看了那位置还算隐蔽的房子，定了那处。
没想到自她们一来，这船娘就盯上了她们，她还自以为能瞒过人。
“您想要什么？”
“帮我跟曲弄风牵线。”
不是询问，而是肯定她会同意。
可她不想就这么如船娘所愿。
“还未请教您尊姓大名。”
船娘眼眯起，朝窗外的海看去，“姚当腾。”
还真配这船娘的言行举止，颇有气势。
姚当腾又说，“你们那船怕是挡不住这海上风浪，若你答应，我便护送你们回去。届时，你引我见曲弄风。”
仍然不是询问。以解她们目前的困境为交换条件，她们不亏，只是她也抓不准曲弄风愿不愿意见这姚船主。
“姚船主，我也想答应您，只是我与曲弄风并非密友，她未必会看我面上，与您相见。”
姚当腾转脸看她，“你答应就是。我想，肯冒风险送你们来这里，在曲弄风心里，你不一般。”
她还头一次听见别人这样恭维她。
“好，我答应。”
姚当腾抬起右手，“我们击掌为誓。”
两人的手掌击了三次，便一同出了船舱。
在船前，姚当腾指了指远处的大船，说这是要送她们回去的船，让她去叫要上船的人来她这艘船。
在回去的路上，江雨翊简单跟郑慕昔说了一遍，郑慕昔问她，那姚船主信得过吗。
江雨翊说不肯定，但目前没有别的方法。珍影阁的阁主是何许人，她不清楚，有多少人马，她也不清楚，可这姚船主清楚。
而且，如果这姚船主想卖那珍影阁阁主人情，就该在她们去救汐月的时候告密，将她们一网打尽，可是她没有，说明这位姚船主跟那珍影阁阁主并不对付。
郑慕昔觉得她说得有理，她跟江雨翊说了汐月的情况，说汐月看起来脸色不怎么好，是不是中了什么毒。
江雨翊脸色一变，她又想乌禾会配制解药的，脸色又缓和了。
郑慕昔拉了她的手，让她不要担心。
江雨翊朝她笑笑，心中微苦，她们似乎回到了那夜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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