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体力的活能干多少年。
我不知道。
自从十六岁跟着头儿在工地做活，到今年已经是第十年了。
工作第三年的时候我从小工混成了大工，到了第八年，我终于混了个班组长。
今年我才二十六岁，本该是……小说里常见的那个词叫什么来着？对了，春秋鼎盛的年纪，可最近我总感觉体力一日不如一日了。
以前下了班还能熬个夜去夜市喝两瓶啤酒，去网吧打两局游戏。
现在上完一天的班，整个人就像虚脱了一样，回到家里倒头就能睡着，雷都劈不醒的那种。
我还年轻，可我总觉得自己或许是要废了。
心里头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说白了还是缺钱，要是我的银行卡里能有个六位数，我也不至于为了家里寄钱省吃俭用，住在这穷阎陋屋里，干这卖体力的活一干就是十年。
说起来我工资也不低，怎么这么些年了，丁点存款也没攒下来？万一哪天我的身体真的垮了……后半辈子靠什么过活？
还是得有钱……可是，上哪弄钱去呢？
所以近来我的脾气确实暴躁了一些。
尤其是当隔壁那个老太太斜着眼睛问我，她孙子快高考了晚上能不能安静一点的时候，我立刻怼了回去。
高考有什么了不起的。
但凡当年有一点可能……谁特么不想继续读书，谁特么不想坐办公室呢。
再说了，我晚上哪里不安静了，顶多打呼噜的声音大了点。
可是当第二天，楼下的卖油条的大叔委婉对我说：白天工作那么辛苦，晚上就早点睡吧，别总是来来回回走动了，熬夜伤身哪……
我意识到有点不对劲了，我通常都是一觉睡到天亮，很少起夜，哪有闲情大半夜在家来来回回走动呢？
我才二十六岁啊……就患了梦游症了吗？
于是我想了个简单粗暴的点子，晚上睡觉前，在地上铺了一层煤灰，如果我半夜起来梦游，那地上一定会留下痕迹。
第二天醒来，煤灰干净平滑，没有半点痕迹。
我果然是不梦游的，一定是他们弄错了。
没关系，既然是误会，解释清楚就好。
我赵欧脾气虽然不怎么样，但该讲道理的时候还是很讲道理的。
所以当楼下的二愣子冲上来大发雷霆，问我半夜不睡觉是不是想搞事的时候，我还是耐着性子告诉他，是他们找错了对象，脚步声与我无关。
二愣子骂骂咧咧地走了。
可是当晚，我再也睡不着了……
夜深人静，我在家里无声地来回走动。
地上尚未扫净的炉灰已经证明了我的清白，可是我心里却越发得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被我忽略了，到底是什么事呢？
有些东西越是努力就越是想不出，心里头有莫名的恐慌在滋生……
明明身体已经十分疲倦，可是我没有半点睡意，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
我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傻瓜一样，就算一夜不睡又能如何？我大概是疯了，或者神经过敏了……
对了！
我可以把那个半夜吵闹的人逮住啊！只要我把他（她）抓住，不就洗脱我的嫌疑了吗？省得隔壁老太看我总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没错！就这么决定了。
我又坚持了几个小时，快到十二点了，还是没有听见什么脚步声，说不定今天不会响起了，说不定以后也不会响起了。
我的精神渐渐放松了。
身体太疲倦了，我索性靠在床边眯了一会，半梦半醒之间似乎还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一个人远远地看着我，似乎是个女人，我看不清她的长相，只能看见她的眼睛是土黄色的。
那双泥疙瘩一样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手中的东西。
……
“啪、啪、啪……”我突然被一阵奇怪的声音惊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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