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下次注意。”沈兰柯弯起嘴角。
从小巷走出，光线由暗转明，左前方不远处的中意武馆就映入了眼帘。
向卫恒那边侧了侧头，再转过头后，沈兰柯就大步朝已经亮起灯的三层建筑走去。
逐渐靠近武馆的门时，他们看到门后紧挨着的地方站着一个看不太清人脸的高大黑影。
高大黑影显然也看到了他们。
他整个人浑然由静转动，就像沙漠里苦苦寻找水源、但内心已经沉入谷底只等死亡降临的徒步者又突然看到了绿洲。他浑身笼罩着喜悦，抬起垂下的胳膊就往门把手伸去。
沈兰柯脚步有一秒的迟疑，但马上就迈着更大的步子朝那边走去。
黑影连忙把门拉开，微抬着不知道该往哪儿放的手，出来迎接他。
卫恒后退一步，和沈兰柯拉开距离。
“小柯，你终于来了。”
黄誉黄馆主目光直围着沈兰柯上下打量，身体也是在他身边团团转，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仔细检查完，没发现沈兰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确定她昨天失联真的不是因为遇到难事，他这才把把悬着的心放回肚子里。
“你今天要是再不来，我就准备去找你了。”
说着，他赶紧拉开武馆大门，把他担忧许久的安然归来的孩子迎回家中。
“看你精神劲头还不错的样子，我也能放心。”
他扶着门，乐呵呵地看着沈兰柯走进来，叮嘱道:
“先别急着去管那群小崽子，你上了一天的课也累了吧，先去吃点东西洗个澡，有什么话都放在之后再说。”
他看出了沈兰柯来找他是有话要说。
“快去。快去。”
他朝步伐逐渐慢下来的沈兰柯笑着摆摆右手，催促道:
“什么事都不急这一刻，洗澡水都放好了，再放下去就要凉了。”
“……好。”沈兰柯再次动了起来，朝三楼老馆主专门给她装修的房间走去。
他楼梯上到一半，黄馆主的喊声就从下方传来。
“小柯——”
“我没进过你房间，洗澡水是我让智能管家准备的，你别介意。”
沈兰柯表情柔和了下来。
他移向楼梯左边，上身贴着楼梯扶手，朝下方仰着头的黄馆主做了个“没事”的手势，浅笑着回道:
“您一直像父亲一样关心小柯，小柯敬重您还来不及，怎么会误解您的好意。”
“您别老操心了，小柯不是孩子了。”
沈兰柯又给他挥挥手，起身向楼上走去。
“这位中年男人很关心你。”卫恒的声音直接在沈兰柯的脑海中响起。
沈兰柯只是微微诧异就适应了这种聊天方式。
“是啊，他和老馆主都是真心把我当家人对待的。”
沈兰柯感慨道:
“我没法在这种情况下扫他的好意，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们的关心。”
“刚刚的话是她会说的，但被学着我说出来后总感觉很做作。”
“原来我也是个虚伪的人。”他苦笑道。
“蓝科。”
卫恒的声音突然变得认真，“一直和我相处的是蓝科还是沈兰柯？”
沈兰柯沉默了。
他好像明白卫恒想问的到底是什么了。
问出那个问题后，卫恒就没有催促，只是始终跟在他的身边。
来到三楼，走廊尽头朝着阳、光线最好的那间房就是他的房间。
和其木质房门完全不同的粉白色的房门上印着大片大片的洁白云朵，中央是个坐在云朵上吹着花瓣的短发是女孩。
那画的是她……不是他。
沈兰柯心情莫名变得低落。
房门在他几步之外自动打开，露出了整个浅粉色色调的房间。
沈兰柯看着屋内熟悉又陌生的家具装饰，缓缓走了进去。
正对着房门的桌上摆了一个相框。
相框中有四个人。
他，笑的慈祥的黄老爷子，摸着头咧嘴嘿嘿笑的黄馆主，以及面无表情，眼神委屈，动作不情不愿的黄世杰。
沈兰柯笑了起来。
当初黄世杰还是被老爷子按头押来拍的照，因为完全不想配合，还被黄馆主亲手削了一顿。
笑完，沈兰柯又再次沉默了下来。
黑厄在悄然间封锁整个房间，一男一女两具身体都出现在卫恒面前，齐齐轻声声开口:
“是蓝科还是沈兰柯，有区别吗？”都是我啊……
卫恒拿起桌上他刚看过的相册，垂眸盯着相册中的露出淡淡微笑的女孩。
“有区别。”他平静地说。
两个沈兰柯都愣在了原地。
卫恒认为……沈兰柯……不是蓝科？
沈兰柯的内心突然就陷入了莫大的怀疑之中……
卫恒放下相框，双眼直视着两个身影。
“蓝科在我面前从来没有顾虑，一向无所畏惧；
沈兰柯却总是在现实与记忆之间游移不定，自我批判。”
“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
沈兰柯的表情好像陷入了恍惚，在茫然和恍然间来回切换，最后停在了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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