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许娴婉死了？”
雅间中，千凰瞪大了眼去瞧燕扬。
燕扬面色少见的沉稳，他点头道：“是，据说十日前便已经……”
“那尸骨呢？如何死的？是有人暗害还是自己了断，这些查清楚了吗？”
千凰有些急切，因而不自觉地带上了质询的语气。
燕扬摸了摸鼻子，勉强没有被她的气势压倒，回答道：“据说尸骨当夜就已经腐烂。她被关在镇邪司，按理来说，除了几位老祖，没有人能无声无息地闯进去。”
“所以暗害的可能性不大，更可能是她自行了断。以尸骨的情况来看，很可能是自己服了毒。”
燕扬逻辑清晰，沉着地为她分析。
晏枕舟偏头瞧了他一眼，眸光一闪，没有多说什么。
千凰用手撑着下巴，眉头紧皱在一起，开口道：“你说的有道理，但我还是觉得，她死的是不是太是时候了……总感觉有些蹊跷。”
燕扬疑惑：“死得太是时候是什么意思？”
千凰还没回答，晏枕舟用指骨轻叩桌案，先开了口：“十日前正是南燕溃败的时候，南燕的国师和不少中了他诅咒的人都死于那一日，许娴婉也在那个时候死了，岂不是——”
话还没说完，千凰便打断道：“若说许娴婉也接受了南燕的那个什么传承功法，跟着诅咒一起死了，也不太可能。我上次将她下狱时她还是废灵体，没道理在狱中还能遇到机遇，改造灵体。”
言罢，三人都是一阵沉默。燕扬挠了挠脑袋，晏枕舟斜斜靠在椅背上，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片刻后，千凰甩了甩脑袋，笑道：“算了，何必为她的死纠结。以我那嫡姐的性格，若是没死，定是要找机会报复我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等她再来的时候，假死也要让她变成真死。”
其余两人皆被她的话逗笑，虽然直接了些，但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千凰看向燕扬，犹豫了一瞬，刚想说话，燕扬却抢在前头开了口：“我听舅母说你要离开夜淮，去西一州那个万兽宗了？”
千凰点头。
燕扬又道：“既然如此，我也在这里向你作别，我们西一州再见。”
“你也要去西一州？”晏枕舟敏锐地抓住了他的话头，语气中难得带了几分讶然。
“对，这次南燕之行让我长了许多见识，我也想去外面，看看中州以外的世界。”燕扬答得坦率。
千凰不禁笑道：“既然如此，为何不与我们一起前往，还说什么西一州再见的话？”
闻言，燕九公子难得露出了惭愧的神情，他道：“出门历练这种事，你护着我一次两次也就罢了，若是次次都有你护着，我自己很难成长。”
“而且，”他眸中划过坚定的决心，继续道，“长此以往，难保我哪一次会拖你的后腿。”
千凰这次是真的惊讶了，连晏枕舟都收起骄矜的神色，多看了燕扬几眼。
“我不介意……”
千凰的话还没说完，燕扬便笑着打断：“我爹和几位老祖那边给了我不少防身的东西，你就放心吧，至少安全方面不会有问题，一定会平安抵达西一州，与你们相见的。”
说着，他从怀中摸出一个鼓鼓囊囊的芥子袋放到桌上，对千凰道：“这是老祖们给你的一份，可比我的那份大多了，你就好好收着吧。”
言罢，他便转身朝雅间外走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回头，又恢复了那副张扬的少年模样：“你还记得我的金龙吗？它以后也是我的伴生兽。小爷会跟你一样，拜入万兽宗的，到时候宗门内再见，说不定你还要叫我一声师兄呢！”
说完就飞快地跑走了。
雅间里，千凰不禁失笑。
果然还是那个骄狂的燕九公子。
……
入了夏，夜短昼长便更加明显。
千凰在夜里回了一趟凝晖院，带着凛凛和噬魂收拾了行李，天亮的时候，人便已经站在晏枕舟的飞舟上面了。
透过清晨的晓雾残霜，飞舟在云间一路向西穿行。
飞舟内部的空间很大，不仅是噬魂和凛凛他们，就连小狐狸都有自己的一间屋子。
此刻，几只幼崽都还在船舱中沉睡。
千凰待在晏枕舟安排给她的屋子里，盘腿坐在榻上，面前放着一只小木匣和一个鼓鼓囊囊的芥子袋。
她想了想，先拿起了燕扬给她的芥子袋。
一打开，丰盈的灵气扑面而来，令千凰心神一振。
里面装满了珍贵的灵草灵果，还有厚厚的一沓黄纸。
黄纸上鬼画符一般，千凰拿在手里细细分辨一番，猜出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符篆。
符篆对于修炼之人来说是珍贵的辅助品，种类繁多，有的可以帮助修炼者克敌制胜，有的可以帮助修炼者凝聚灵气。据说强大的符修，一人便抵得上百人，光是扔符篆，就能让他的敌人束手无策。
在这方面，画符与炼丹一样，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一项天赋。
千凰勾起唇角，她都不知道夜淮的二十四位老祖中还有人有这样的天赋，早知如此，应该跟他们学一学的。
收起符篆，千凰这才拿起那小木匣，手上微一用力，打开了它。
看到其中的物品时，她不禁一愣，眸中神色变幻，许久才平静下来。
细长的手指捏起小木匣中那颗莹润光彩的珠子，千凰从怀中掏出一个芥子袋，往下一倒，倒出了一模一样的另外一颗。
将两只珠子拿在一起，比对了片刻，千凰脸上焕发出异彩。
她没看错，这就是梵海奇珠！
芥子袋里的那颗是之前中州大比的奖品，而小木匣里这一颗，却是应璆送她的礼品。
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弄来的，但显然，她很了解自己需要梵海奇珠的心情。
就连装梵海奇珠的小木匣，似乎都有着隔绝灵气，防止他人窥探的效果。
将两只珠子一起放回小木匣，合上后又将小木匣装进芥子袋里，最后塞回怀中，千凰这才微微吐出一口气。
她给应璆献了份儿南燕溃败的大礼，没想到对方还了她更珍贵的一份礼物。
燕扬的豪情壮志、老祖们的符篆灵草，还有应璆的梵海奇珠，她和夜淮这些人的人情纠葛，还真是越来越深了啊。
但感觉……似乎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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