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星回凌虚到它面前，剑尖冰冷地对着它，冷漠地问：
“还有什么遗言？”
她难得给敌人说废话的机会。
九幽之主低头看着裂开的肉身猛地咳嗽了几下，还是那句话：
“你杀不死我。”
死到临头，还不改话，纪星回再出一剑，它被杀得回归原始的归墟兽状态。
一团小小的深灰色烟雾，再不成形。
空间外面，界外之地发出震天般的响声。
她散去世界之力，已经没有任何攻击力的归墟之兽飘在她身边，道：
“看到了吗？就算你杀了我，这个世界，也不能修复了。”
“不只是这里，其他万界，在界外之地全部坍缩后，也会成为废墟，只有你我二人联手，才能改变这一切。”
“我让你当主天道，如何？”
这是它最后的让步。
纪星回盯着被她保护起来的三百万人看，只有无瑕和仙域中人脸上出现了惊惧之色，其他界外之地中的人，包括纪灵素等人，脸上一点意外也看不到。
归墟兽接着道：
“你知道重组已经被我们毁掉的世界，在杀掉我们之后，还需要一个献祭之物吗？那就是吸收了无数星核和将三千法则全部修炼到归零和拿到本源之力的混沌灵根之士——也就是你。”
“这是一场早有预谋的死亡，从你降生的那一刻，从你进入到这里的那一刻，他们所有人都在期盼着你强大，然后为了他们能活着，死在与我的对峙中。”
“但是你们这些灵类的智慧，我也学到了一些。”
面对纪星回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归墟兽的语气更加得意，他说：
“所以我留了一手，我不与你同灭，我要与你同生，以后我们成为新天道之后，依然可以创下万物，因为你有世界树和混沌之地，这不就是创世主吗？”
“怎么样，在他们原来的戏本中，现在我们应该记葬于此，然后他们欢庆于一堂，纪星回，是我救了你。”
纪星回现在已经明白，为何当初九幽之主会说希望以后她回想起来，会为流过的血心甘。
原来，自始至终都是一场算计。
她也读懂了纪灵素的多次欲言又止。
怪不得他们从来不会害她，把一切资源都倾向她。
如果她没有带仙域中的人过来，那么除了无瑕之外，她身边的围绕着的每一个人，时时刻刻都在希望她去死。
恨吗？
纪星回反问自己。
她心间竟然没有弥漫出这种情绪，她只是觉得害怕。
有生以来，第一次生出这样的害怕。
无瑕转身对面容绽，一字一句地道：“从今以后，你再也不是我姑姑了。”
这一路走来看来，她知道她们的不容易，知道他们的身不由己，他们也是没有办法的。
现在纪星回的世界观正在经历一场变革，所以她出手的结界轻而易举地被无瑕破开。
无瑕飞到她身边，拉住她手，道：“主人，我们一起活着。”
她们一起活着，让那些人都去死。
“对对对！”听见这话的归墟兽很是兴奋。
它都要为自己的机灵点赞了，面对一直欺骗自己的人，它想象不出会有谁选择原谅。
这不是原谅，这是己死他生。
仙域中纪家众人也纷纷跑向纪星回，他们站在一处，面对世界崩塌。
没有人让纪星回去死，眼神中全部都写着——无论她做什么选择，他们都支持。
玄清此时此刻都想为纪星回点蜡了，要说算计人，还是这些活了几十亿年上百亿年的老家伙拿手。
纪星回这三万多年来，无一宁日，全部都在为了他们口中所说的光明未来拼杀。
结果呢？
那个光明的未来中，不仅没有纪星回，竟然还要以她的血肉为食。
将九幽之主杀得不成形之后，纪星回的精神力又再一次攀升，她看到了扶风大陆上，爹娘在空间动荡中双手祈求她平安，二娘也在双手合十，希望她能带姐姐回去，让她们母女见上一面。
还有虚空中，她的三个至亲还安静的沉睡在那里。
眼睛就这样滑落，纪星回吸了吸鼻子，问扶楹，“我要如何做？”
对她帮助最大，希望她越强的人，就是最想让她献祭给众人的那一位。
当是扶楹君。
入了界外之地以来，她越来越信任的扶楹君。
扶楹道：“毁灭内域，自绝生机。”
纪星回没有任何迟疑，单手将无瑕和其他人推开，凌虚剑没有任何迟疑地划过脖颈。
她死了，内域自然也不复存在。
她现在明白为何自己想救的人一直带不到界外之地了，因为她的命运，此刻与天地万物相连。
只有她死了，他们才能睁开眼睛。
她也明白为什么之前想带仙域的人来到这里，无一人反对。
因为只有亲友在侧，她才舍不得选择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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